飄天文學 > 沙暖睡鴛鴦 >094 這個也可以大方示人
    熱得昏昏糊糊的時候,感覺腰上也熱,脖子上也熱。

    腦子遲鈍了許久,才發現是他的手跟嘴換了位置。

    許久之後,他才停歇下來,靠着她的脖子喘氣休息。

    隋玉又昏昏沉沉的想,他喫起肉來,也挺狠啊。

    但他是個極爲自律的肉食者,沒喫過分。

    隋玉渾身都發紅,身上冒出了細細的汗,貓兒似的妖媚的眼看他,說道:“你是怎麼做到這麼假正經的?”

    霍衍的手指停留在她的脖子邊上慢慢摩挲,滿意的看着那一點點的粉紅變成了深紅。

    男人的聲音低啞:“這個也可以大方示人。”

    這是他留下的印記,無所謂被人看到。

    隋玉的臉又紅了一個色度,但很享受被他抱着的感覺,也便膩歪在他的身上,道:“明天週末,出去玩怎麼樣?”

    霍衍摟着女孩,擡頭看着牆上的畫,想了想明天的行程。

    有個拍賣會……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明天有事情要做,暫時走不開。”

    隋玉眼眸微垂,有事啊……不過正好,她要做點別的事情。

    她漾開笑容:“那我自己玩吧。”

    霍衍看她,臉上並無不高興的神情。

    女孩子不能約會,多少會感覺失望,她倒是懂事,也不追問他要做什麼?

    男人眼眸微動,但將疑問放在心底,不讓人看出來。

    他問:“準備去哪裏玩?”

    隋玉瞧着自己的幾根手指頭,隨意道:“就到處喫喫,逛逛。”

    霍衍不着痕跡的看了她一眼:“不回學校?”

    隋玉心裏咯噔了下,手也跟着顫了下,她來北城已經有半個月,按說,他帶她來北城的目的已經完成,她早就該回去。

    她動了動身體,正對着他道:“那位鄭小姐、顧小姐也都在北城吧?我得跟你一起回去,免得我不在的時候,你揹着我做什麼。”

    隋玉手顫的幅度雖小,但霍衍沒漏掉這個細微動作,也沒遺漏她那一瞬間的緊張。

    她留在北城,不是爲了他,而是另有目的。

    男人也不拆穿她,輕扯了下脣角,握住她的手指,將她的掌心的薄繭摸了摸,沉聲道:“學校的畢業證書是要拿到的。一直請假,課業怎麼跟得上。”

    “鄭芮也好,顧蘊也罷,我要是遵守約定,一百個鄭芮、顧蘊,都不在我眼裏。”

    隋玉沉默着,然後起身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側悶聲道:“你希望我回去?可是,我們的狀態才稍微有點改變。我怕,我這一走,又要回到以前。”

    她希望這個說法,能夠爲自己再爭取幾日留下的時間。

    霍衍由着她抱了會兒,然而她看不到他的臉色。此時,霍衍的臉清冷,並沒有多少情侶在一起時的親暱。

    ……

    隋玉回到酒店時,心神不定,但已經沒有人陪她商量了。

    門底下塞了一張紙條,是解語留下的。

    她說她回南城去了,讓她有事再給她打電話。

    隋玉去洗了個澡,一遍遍回想自己最後的那句話有沒有什麼不妥。

    霍衍沒有迴應她的那話,沒說希望她留下,也沒說讓她走。

    他是不是覺察到了什麼?

    隋玉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望着鏡子裏,鎖骨處的吻痕。

    她閉上眼,回憶每一個細節。她已經脫離工作小組,那在工作上,她沒有暴露多少,這是屬於純生活狀態的談戀愛,爲了喜歡的男人留下,想跟他多一些相處的時間合情合理……

    正在此時,外面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披上浴袍,出來接電話。

    竟然是連舟打來的電話。

    隋玉有點驚訝,連舟上次拒絕幫她出售她的修復古玩,她正想辦法按照他的建議,再進修一下自己的手藝。

    她以爲他不會聯繫她的,難道是改主意了?

    她接了電話:“連先生,您好。”

    略顯生疏的打招呼方式,讓隋玉一陣恍惚。

    從成爲姜不渝以後,似乎……與連舟的交流也變得遙遠了。

    起初,在南城看到他時,她還使勁全身力氣壓抑自己內心的激動,讓自己裝得像個陌生人一樣去看待他。她小心翼翼,不漏痕跡,不讓他察覺到一丁點兒可疑之處。

    可現在,按說她已經照着計劃,讓“姜不渝”成爲了連舟的朋友,對他說話不必那麼生疏有禮,她卻真的生出了距離感。

    是成爲姜不渝太久,便真的入了戲;還是隔開半年之久,浦隋玉與連舟,從至交好友,變成了泛泛之交?

    隋玉想起年少時,她與連舟初相識,沒過多久就好得一起滿山跑。他們還在山頂看日出,在一座冷冷清清的廟裏寫許願牌,掛在許願牆上。

    連舟好奇她許了什麼願望,偷偷去翻看,被她發現,追着一路打下山。

    想到那久遠的回憶,她脣邊露出淡淡微笑,然而耳邊一聲“姜小姐”,將她拉回了現實。

    也許,少男少女,心思再沉也是簡單的,幾句話就能做好朋友;而當成人之後,複雜的心思使得再多的往來,也只能做個普通朋友。

    她提醒自己,她是姜不渝。

    隋玉一手握着手機,另一隻手空落落的,不知道想做點什麼,想起來她應該擦一下頭髮,便握着手機返回浴室。

    當她拿着毛巾再度經過鏡子時,她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

    那是一張年輕稚嫩的臉,臉頰上還留着些微嬰兒肥,眼眸如水,少了屬於浦隋玉的冷漠。

    她也看到了那個紅色的吻痕,像是個烙印,那麼明晃晃的落入眼裏。

    她想到了在餐廳包廂與霍衍的纏綿,那一刻,她真的將自己融入了姜不渝,忘記了自己是誰。

    連脖子上戴着的綠孔雀羽毛項鍊斷了,都沒留意。

    她出門時,解語曾經問她,爲什麼要戴着這個綠羽毛配飾。

    自從霍衍明白表示,他不喜歡她穿戴綠色衣服之後,她就轉而放到了身上的配飾上。

    若說這綠是爲了悼念姜不渝,不如說,是她想提醒自己,戴着這綠色,她是姜不渝,暫且忘記浦隋玉。

    可,那也太入戲了……

    那身體的感覺,是她明白的感受着的,心跳的加速,血液的涌動,全都是屬於她浦隋玉的。

    怎麼會這樣?

    隋玉腦中忽然生出一種惶恐,腦中驀然浮現連舟仔細給她原身擦護手霜按摩的那一幕。

    忽然頭痛欲裂了起來。

    “唔……”她悶哼了一聲,抱着腦袋蹲下身體,忍耐着那一陣的疼痛過去。

    電話裏,連舟聽着她的聲音,急問道:“怎麼了,姜小姐?”

    隋玉握緊了手機,使勁的搖了搖頭:“沒事,不小心踢到椅子而已。您有什麼事,請說。”

    連舟也便當了真,說道:“姜小姐,我想起來,隋玉有一套專用來做修復的工具,是她自己設計的。”

    “你是她的弟子,我想,她應該願意借給你使用。如果你有空的話,明天九點,你到我的拈葉齋來。”

    隋玉當然知道她的那一套寶貝工具,每一件都是她爲自己打造的。她的工作室設在拈葉齋,因爲連舟那裏本就收集殘缺的古玩。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她成爲姜不渝之後,她也想過再複製那麼一套工具出來,只是怕被人看出什麼,便用秦盛文爲她蒐集來的工具了。

    “我正好有事想找您,那,我明天九點來。”

    掛斷電話之後,隋玉緩了很久,腦部的疼痛感纔過去。

    是原身衰竭的更嚴重了嗎?

    隋玉惴惴不安,想着是不是該鋌而走險的走那一步。

    第二天,她如約去了拈葉齋。

    週末時間,古玩街上的客流比平時多,但拈葉齋有固定的客戶羣,不隨便對外開放,隋玉進去時,只有她一個人。

    連舟正在店裏,站在寬大的工作臺後,戴着專用來鑑定的圓形單片眼鏡,手上拿一隻白釉梅花紋瓷瓶。

    他穿着復古的西裝,遠遠看去,像是漫畫中的民國青年,儒雅博學。

    店裏的工作人員將隋玉帶進去,請示道:“老闆,姜小姐到了。”

    連舟擡起頭來,看到眼前那個娉婷站着的少女時,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她脣角帶着淡然笑意,黑亮的眼睛會說話似的望着他,披肩的長髮柔順的貼在腦後,裙角還在腳踝飄蕩未定,那一句清脆嗓音便出來了。

    “連老闆,我來了。”

    那一聲帶着調侃的話語彷彿穿越了時空,從十年前帶到了現在。

    “隋玉……”

    隋玉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名字,心中震動了下,她恍然記起當初第一次來拈葉齋,說的就是這麼一句,而且那時候她也是一頭烏黑長髮。

    隋玉心裏有點兒發酸,她輕咳了下,提醒道:“連先生,您在說我師父的名字?”

    連舟回過神來,臉色略微尷尬。但他依然掛着淡笑,摘下眼鏡晃了下,道:“一不留神,就叫錯名字了。”

    這個動作表示,全是戴着這單片眼鏡,腦子裏想着浦隋玉的名字,故而說錯了人名。

    隋玉笑了笑,走過去,桌上整齊擺放着她的那一套工具。每一件都因使用太多次,泛着光亮。

    也因爲有人日日擦拭,纔不沾染一點兒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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