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沙暖睡鴛鴦 >110 這麼勤快,該拿點什麼犒勞你呢?
    “我手術醒來之後,就給公司遞交了辭職報告,我也沒見齊臻,留下解除婚約的簽字書之後,就離開了。”

    解語說到這裏,感覺把這半輩子的故事都說完了。回想半生,她別的事情都沒有,只有一個齊臻,好像這半輩子爲他活了一樣。

    “那之後的半年裏,我到處走走看看,然後就來到了南城。”

    她看了眼隋玉,也就是在南城的飛機場,她遇到了浦隋玉,不過當時解峯的人在追她,她就逃了。

    隋玉一直被解語當研究對象,現在身份互換,她像個喫瓜羣衆,聽起故事來,一點聲音都不出,只在適當的時候,說一些自己的見解。

    只是,這也太憋屈了……愛一個人,因爲他的一句話,就可以這麼卑微,將自己放低到塵埃裏?

    隋玉咬着嘴脣,想到自己,不知道算不算是幸運。

    故事說完,留有餘韻,三個人沉默良久。

    隋玉感覺有什麼不對勁,轉頭看向歐陽騰。

    他這個人一向話多,沒事都要說幾句話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感,可現在,他只是抽菸喝茶,一聲不吭的,都不像是她知道的那個話多刻薄的花花公子了。

    她瞧了眼歐陽騰那抖着的腿,踢了他一腳:“怎麼這麼安靜了?”

    “是不是後悔追解語,摻和進這渾水裏頭了?”

    歐陽騰冷漠的掃了她一眼,將菸頭摁滅在菸灰缸裏,道:“我在想,你到處放話說你是霍衍的未婚妻,那解峯跑到北城,還不知道要怎麼報復你呢,想想自己吧……”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隋玉瞪了眼歐陽騰的背影,捏起一塊紅豆糕塞進嘴裏,他竟然沒有暴跳如雷,對她進行反擊?

    她轉頭看向解語:“他不是真後悔了吧?”

    “說實話,他英雄救美,你對他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心動?”

    解語扯了下脣角,捏起一顆開心果剝開,丟到嘴裏,意興闌珊的道:“從他踏進這座院子,就知道會面臨什麼。他那時出手幫我,就已經衡量過。”

    “歐陽騰之所以追着我跑,不是因爲他真喜歡我,只是希望能從我嘴裏說點不一樣的話。”

    她從遇見歐陽騰時,就說過他的身上揹着命債。

    儘管解語說話總是半真半假,歐陽騰也未必相信,他心裏卻希望不存在那樣的事情。哪天解語接受了他,他就覺得那什麼命債肯定是假的,心裏也就踏實了。

    所以,他們之間頂多是朋友,誰也不會對誰真的心動。

    歐陽騰那樣神色凝重,大約是她的故事裏某個情節,觸動了他的某段回憶。

    解語並不擔心歐陽騰,倒是擔心浦隋玉。她道:“霍家是希望你的身份壓着的,你把祕密透露給解峯,以後日子未必清閒了。不怕霍衍生氣?”

    隋玉無所謂的道:“霍衍自己都出手幫你,隱瞞你的行蹤了。福臨樓的老闆深陷危機,我不出手,那糯米酒的合同,我跟誰去談?”

    解語笑了笑,浦隋玉就是浦隋玉,天不怕地不怕,命都沒了,還能折騰。

    也許,只是還未有一個真正令她在乎到心坎裏的人,沒有談過一場傷筋動骨的戀愛。

    隋玉被她看得有點發毛,瞪了她一眼:“看我幹什麼。”

    此時,她們都需要緊張凝重氣氛之後的輕鬆感。隋玉感慨似的道:“想不到你有這麼個大祕密,怪不得看你神神祕祕。”

    解語喝了口水,輕嘆了聲,手指無意識的上下撫着水杯,道:“也不是什麼祕密,就是煩被當猴子一樣看。”

    那段時間裏,她已經被人看夠了笑話,只想過些清淨日子。

    隋玉認認真真的打量起解語來。

    從專一長情,到現在的遊戲人間,愛情,可以將一個人如此顛覆,太可怕了。

    她不禁想,自己若深愛一個人到了骨子裏,是偏激的投入爭奪,還是卑微的一步步放開自己的底線?

    “嗯……有點理解你。”

    當事人想從漩渦中抽身,卻還有人要把她再次推進那漩渦,這個感覺更不好。

    “那,你是真的不愛那個齊臻了嗎?”

    解語搖了搖頭,如果要說愛,也就少女時期那一小段的回憶了。

    不管那人是好是壞,那時的回憶,不摻雜玻璃渣。

    一陣風往裏吹進來,隋玉的頭髮吹亂,她將貼在面頰上的頭髮絲撥開,猶豫地着看着解語,不知道是不是該告訴她。

    “想說什麼?如果是安慰的話,就不必說了。都是歷劫,你比我要慘,你命都沒了。”

    隋玉:“……”

    她還以爲解語要傷春悲秋一下,看來她是徹底走出來了。

    “那家煥瑟餐廳,就是齊臻爲那楚恬開的吧?”

    隋玉在聽着“齊臻”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覺着耳熟,仔細回想,她請連舟喫飯就在那家煥瑟餐廳,當時顧蘊氣急敗壞的跑來警告她,提到了齊臻這個名字。

    當時聽顧蘊的口氣,那齊臻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似的,不過就是個渣。

    顧蘊管東管西,就是個沒頭腦,三兒都上趕着偏幫,居然還有理來教訓她,早知道的話,她會讓她知道什麼叫回爐改造!

    解語搖頭:“不知道。”

    隋玉:“你可真大度,別人捅了你一刀,你竟然還放過。”

    “我姑奶奶說過,我命裏有一劫。不過,這世上,天理昭昭,那施予別人劫難的人……”

    後面的話她沒說下去。

    隋玉倒是期待,那些壞人們會有怎樣的下場。

    比如,她都已經成了植物人了,浦金悅夫妻爲了不讓她醒來,往她的藥物中摻加東西。她不等什麼天理報應,她要爲自己爭一條命!

    傍晚時候,她的郵箱裏多了一份檢測報告,報告中,說那藥劑中有鎮靜劑的成分!

    隋玉對着那份詳細說明,手指頭攥緊了。

    一個植物人,不會說話不會動,連疼痛的感知能力都沒有了,要鎮靜劑有何用?

    這隻能說明,有人怕她醒來,往藥劑中投加了這種藥物,讓她保持着長期昏迷的狀態,不活不死,當一個活死人!

    檢測樣本,是隋玉離開北城之前,找了個偵探替她辦事的。

    她在北城的時候,浦金悅的人盯着她,隋玉不好動手,她也怕醫院的人手腳不利落,被人發現了。找不相干的偵探辦事,一來他們有經驗,二來他們保密度高。

    她離開北城之後,才讓人進入醫院,偷了“浦隋玉”病房丟出來的醫療垃圾送去檢測。

    隋玉安排得很隱祕,不敢打草驚蛇,怕浦金悅發覺之後下狠手。

    有了這一份檢測報告,她可以告訴連舟,讓他拿着這份報告,揭穿浦金悅,從而將她的原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隋玉將這份加密文件發送給了連舟。

    發完郵件之後,她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愣神中。

    她不知道,這一步之後,該怎麼走,只是覺得身上冷。

    她知道浦金悅對她沒有親情,也料想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可當證據放在眼前,她還是覺得心寒了。

    都說浦隋玉做人冷酷狠戾,霸道不近人情,但比起浦金悅,這又算的了什麼?

    她摸了摸手臂,摸到一手的雞皮疙瘩,起身去拿了一條披肩裹在身上。

    天空的雨,沒停下過,天地間一片混沌。

    隋玉站在窗前,靜靜看了許久的雨,樓下隱約傳來說話的聲音,女傭們在抱怨這潮溼的天氣。

    隋玉偏頭聽了會兒,安置在桌上的手機鈴聲驀然響起來。

    她以爲連舟的電話,快步走了過去,沒看來電顯示就劃了接聽鍵:“你收到我的郵件了嗎?”

    “什麼郵件?”電話那頭,傳來的是霍衍的聲音。

    隋玉的呼吸頓了下,道:“哦,我剛剛在做論文設計,發給同學看的。”

    她隨口胡謅了一句,握着手機走到沙發那邊坐下。

    她的情緒不對,與霍衍聊天也便漫不經心起來。而對霍衍那種心細的人而言,自然能夠感覺到她的不對勁。

    “怎麼了?誰招惹你了?”

    隋玉右手握手機,左手摳牛仔褲上的破洞,無精打采道:“沒有啊,就是雨下多了,人都快發黴了。”

    電話那頭,霍衍看了眼窗外落下的夕陽。

    北城的天氣一直不錯,空氣pm值都顯示良好。他道:“接你來北城幾天?”

    隋玉:“不用了,我這個週末要去小高村看一下。”

    霍衍:“這麼勤快,該拿點什麼犒勞你呢?”

    隋玉:“給我一個威風的職務。”

    霍衍揚了揚眉毛:“什麼?”

    隋玉不小心扯斷了一根破洞上的絲線,拎起來看了看,想到解峯當時看她的那個不屑的眼神。

    她重複了一遍,道:“我不要只是你霍衍的未婚妻,我希望有一天,我走出去的時候,提到我姜不渝的名字,別人就知道進退。而不是看我身後有什麼人,我不要狐假虎威。”

    秦盛文也好,霍衍也罷,她都是藉着他們的光環行事而已。

    在她還是浦隋玉的時候,只要她說句話,那些人就知道該怎麼做事了。浦金悅忌憚的,不就是這份威懾力?

    她相信,此時的浦金悅,肯定在拼命的查,姜不渝到底是何人,能不能當小螞蟻一樣碾死,別出來礙手礙腳,妨礙她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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