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沙暖睡鴛鴦 >125 喲,怨氣這麼大。
    老人說不上話了。

    隋玉又道:“再者,霍氏是南城的望族。霍家在本地就有祠堂,不管相隔多遠,霍家的後人每年清明都回到這裏祭祖。我相信一個對根有深情有眷戀的家族,是不會把這麼一個重要的項目當做兒戲的。”

    她說完話,感覺衣角被人輕輕的拽了下,低頭看去,只見剛纔專心喫着糯米糰子的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且且,喫。”小女孩笑起來眼睛似彎彎月牙,肉呼呼的小臉白白嫩嫩,小牙齒上黏着芝麻,軟軟糯糯的,她就是糯米糰子本糯。

    隋玉看她可愛,索性摘下手上的紫檀木手串,掛在小姑娘的脖子上:“小姐姐不佔你的便宜。你送我糰子,我送你項鍊。”

    小女孩正是半懂不懂的年紀,見脖子上掛了好玩的東西,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但還不敢自己收下,抓着項鍊看向她的爺爺。

    鄉下人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只見過梨落廠那邊擺地攤的一串幾十塊錢,他們就當小女生戴着的漂亮裝飾而已。

    不過別人送東西,嘴上還是要推讓一番的。

    “小孩子鬧着玩的,怎麼好收你的禮物。”老爺子走過來,哄着小孫女,“囡囡乖,把項鍊還給姐姐。”

    隋玉輕撫着小姑娘的腦袋,對着主人家道:“老爺子,我看你這小孫女機靈可愛,好好培養,是個能光宗耀祖的。這條項鍊不值什麼錢,不過這一百零八顆佛珠,是請了高僧做法的,能保佑平安,也能鎮宅辟邪,就當送給您家的滿月禮物。”

    解語雖不是珠寶專家,但她家境富裕,把珍珠當彈珠玩的人,還能看不出這東西的價值嗎?

    且不說那紫檀木有多珍貴,就那幾顆蜜蠟,就值個上萬塊錢。而且那十八羅漢的雕工,就夠磨人心思了。這東西,家長要是收起來還好,就怕當不值錢的玩具隨便扔了。或者被識貨的人看出來,拿去賣了。

    她張了張嘴,指着那項鍊看隋玉,隋玉對她輕輕搖了搖頭,讓她別說。

    過了會兒,人越來越多,隋玉與解語不好再湊熱鬧,而隋玉的目的已經達到,就從那聚會上退了出來。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解語道:“你大方啊,那條項鍊,少說值個十萬吧?你這禮,對他們而言,是不是太重了?”

    隋玉擺了擺手:“我只是出了點手工費,霍衍要在人家的地盤上做事,人家辦喜事,他還不得出點禮?”

    解語一愣:“你是說,那是霍衍送你的?你把霍衍送你的禮物,就這麼送出去了?”

    隋玉撇頭看了她一眼:“你這麼一驚一乍幹嘛,又不是把你的禮物送出去。”她擡起手臂,聞了下,還留着餘香。

    就這麼送出去,確實可惜了。好在她那邊還剩下了些木料,還能再做一條。

    只是,若用一條項鍊換取一個村子的信任,值了。

    前面,是一片綠油油的水稻田,水稻種下不到一個月,冒出水面一頭,還能看到青蛙在田裏游水,追着裏面的蟲子喫。有幾個戴着草帽的人手裏拿着不知道什麼東西,蹲在那裏一動不動。

    解語眯着眼瞧了會兒,問道:“他們在幹什麼呀?”

    鄉野情趣,對於在這裏長大的人沒多少稀奇的,但對於不曾見過的人來說,就看不明白了。

    隋玉道:“釣黃鱔,聽說過嗎?”

    “用這麼長的鉤子,”隋玉比劃了一下,“鉤子上掛青蛙腿,或者蚯蚓,找準了黃鱔洞探進去。如果黃鱔在家的話,就會咬鉤子。”

    解語看了會兒,總算看見一個男人拎着鉤子出來了,上面果然掛着一條大黃鱔。

    “不怕釣到蛇?”

    “笨蛋,蛇洞跟黃鱔洞是不一樣的。”

    解語古怪的看她:“你到底跑了多少地方,這都知道。那你指給我看看,怎麼分辨?”

    隋玉不好裝逼了,道:“我就知道這麼回事兒,又沒親自動手過。他們捉得多了,自然就知道怎麼分辨了。”

    事實上,她跟着何應在下鄉跑的時候,那老頭子壞死了,爲了抓野生蛇研究蛇毒,騙她去釣黃鱔。

    隋玉抓過一次,釣了一條赤練蛇上來,嚇得再也沒去弄過。

    想到何應在,她出神,也不知道師父在哪個地方跑呢,連舟也不知道找他去沒……

    解語見她盯着那稻田發呆,輕輕撞了她一下:“想霍衍了?”

    隋玉差點被她撞田裏去,堪堪穩住身體,瞪她道:“想他幹嘛。”

    那傢伙估計正跟那鄭大美女並肩坐在一起,看着沙盤指點江山呢;而她,流放在這裏風吹日曬。

    解語調侃她:“喲,怨氣這麼大。”

    ……

    北城的私立醫院。

    鄭芮坐在病牀上,她的一隻腳打着石膏,未施妝容的臉依然美麗,只是少了幾分凌厲,面相顯得柔和不少。

    護士收起檢測血糖血壓的儀器:“鄭小姐,您的數據值是正常的。好好養身體,很快就能出院了。”

    剛說完話,病房門推開,護士看到來人,笑了起來:“鄭小姐,您的男朋友對您真好,每天都來探望,每天都帶着花呢。”

    鄭芮的臉色,從房門打開時的滿懷欣喜,到失望,不過是一瞬間。但還是微笑着解釋:“你誤會了,他是我的好朋友。”

    “哇,這麼好的朋友,我也想要呢。”

    “把他介紹給你啊,我的朋友他人很好的。”

    小護士害羞笑笑,趕緊抱着儀器離開。

    宋以琛走過去,將花瓶裏的花束拿出來,再拿着那隻花瓶去洗手間換水,然後將新的鮮花插入進去。

    他打開公文包,從裏面拿出新的文件。“姜不渝已經說服小高村居民不做拆遷,跟福臨樓的合同也談妥了。霍總的意思,在小高村做開工儀式。”

    “你的腿,什麼時候好?”

    鄭芮臉色陰鬱,沒留意宋以琛的話,拿過那份文件看了起來,眉心皺起。

    “這是霍衍認可的?”

    那項目書中提到,福臨樓將再加上了一個增資計劃,這也就意味着,取消福臨樓的獨家合約,需要付出更高的成本。

    宋以琛道:“霍總已經簽字。”

    鄭芮的情緒激動,一連翻了好幾頁,對上面的每一個字她都不認同。

    她難以置信:“他怎麼不跟我商量!”

    “那姜不渝跟本不會談判,霍衍他不可能看不出來的!這麼喫虧的合同,怎麼能籤!”

    她看向宋以琛:“爲什麼他不來找我?”

    宋以琛皺着眉,沉沉吐了口氣,看鄭芮的目光有些複雜。他道:“鄭芮,你這麼聰明,還能不知道是爲什麼嗎?”

    鄭芮的臉色僵住,眸光微微晃動。她錯開眼睛,盯着那隻傷腳道:“難道,他以爲我是因爲談不下來,故意弄傷了腳,避開再去旭塘鎮?”

    “你也以爲,我逃避問題,姜不渝做到了我不能做到的事情,我因爲嫉妒,在這推翻她的談判結果?”

    宋以琛嘆了聲氣,語氣中含着些無奈。他道:“小高村,從一開始,霍衍就把項目交給她做。姜不渝與霍衍事先就已經做好約定,小高村是第一個點,在福臨樓的問題上,他得做出讓步。”

    在私下裏,宋以琛對他們的稱呼沒那麼嚴肅,也說明他是以宋以琛的身份想真心對她說點話,而不是霍衍助理的身份。

    他在牀側坐下來,扭頭看着那隻打石膏的腳,眼神更深邃了些。

    “鄭芮,你的腳是怎麼傷的……霍衍他是個明白人,除了知道你出事,他匆匆趕回來,之後就把麋鹿的工作接過去了。我可以騙你說他兩家公司兼顧,沒時間來看你。”

    他頓了頓,頭轉過來,直視着她的眼睛:“真話還要聽嗎?”

    鄭芮的臉色發紅,看起來向像是發燒一樣,她抿着嘴脣,手指捏緊了。

    她原以爲,姜不渝回到南城,他們吵架,她跟霍衍就會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

    她與霍衍本就有共同話題,沒有姜不渝那個礙眼的存在,他們還會跟以前一樣。可她不知道,霍衍居然會特意爲了那個女人,飛去南城陪她。

    遊樂園,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跑去遊樂園那種幼稚的地方玩?

    所以,她做了點小手段,讓自己受了點兒傷,然後讓人通知霍衍。

    她想知道,自己在霍衍心裏,是不是有分量。

    這個測試,她得了高分。霍衍果然立即趕回,將姜不渝留在了遊樂園的酒店。

    可在最初的探病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鄭芮不是嫉妒姜不渝做出的成績,而是嫉妒她,霍衍爲了給她鋪路擡轎,不惜做出那麼大的讓步!

    他那麼一個在乎公司,在乎那喜樂城項目的人,居然爲了一個小丫頭做了妥協,這說明了什麼?

    鄭芮的情緒不定,越想越悲傷,受着情緒感染,心口越來越悶痛,全身血液不暢似的,那腳也尖銳的疼了起來。

    她捂着胸口,忍住不願承認現實,宋以琛見她如此,扶着她的臂膀嘆了口氣:“我不該告訴你,霍衍買了夢幻樂園門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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