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推開車門下車。
車子開出沒多遠,她一邊抹淚,一邊往醫院的方向走。
她的行李都還留在醫院病房。
小祕書瞧着那道身影,再度觀察大老闆的臉色。
通常,跟在霍總身側的人都是宋以琛,對於姜不渝,她就見過一回。
小祕書只知道,姜不渝是南城項目的小組成員,但看這架勢,似乎有些曖昧?
同爲女人,祕書有點同情那位姜小姐,小聲道:“姜小姐的身體看起來還很虛弱呢……”
男人的眉心蹙了下,後視鏡中,他看着那女人過馬路,紅燈還亮着她就走出去了。
男人呼吸一沉,推開車門又下車。
隋玉身上沒帶紙巾,這一哭,雙手全是淚。
她闖了紅燈,差點被車撞,被路過的司機大罵。
她有車禍的陰影,霍衍又跟她翻了臉,連舟那裏也沒說清楚……
隋玉的壓力到了極點,姜不渝的哭包體質這時也彷彿到了極致。她站在大馬路上放聲大哭,把路人都驚嚇到了。
這時,一道巨大的力量將她從馬路上扯了回來,隋玉一個轉身,便撞上一堵堅硬的肉牆,她鼻子撞得疼,可聞着那股熟悉的沉香味道就覺心安。
雙手鑽進了他的西服外套,貼着他的襯衣環抱住他精瘦的腰:“不是你聽到的那樣……”
她哭得委屈,眼淚鼻涕全擦在了他的身上。
霍衍只覺那倆條細細的手臂如同藤蔓,緊緊的纏着他,好像怕他消失了似的。
那眼淚也連綿不絕,很快他就覺胸口溼潤一片。
“笨蛋,你走路不看路的嗎!”男人扣住她雙臂,一用力,把她從他懷裏拎出來,見她哭得悽慘,眉心皺緊了。
隋玉眼睛裏全是淚,看不清眼前的人,胡亂的抹淚:“我看不清了,你、有沒有紙巾……”
霍衍:“……”
他不知該氣還是該笑,還是應該就此走掉。
男人從口袋裏掏出手帕,隋玉抓過來擦拭眼睛,垂着腦袋抽抽噎噎道:“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真的。”
男人青着臉,有些不耐煩。她翻來覆去,就沒有別的可說了?
路上人來人往,一男一女面對面站着,女的漂亮,男的英俊,女的哭,男的哄,這在不相干的人眼裏,就是一出偶像劇。
而車上的祕書瞧着那邊的情況,一臉迷茫,不知道這個時候是把車開過去,還是讓他們先談一談。
畢竟,姜小姐垂頭喪氣的下車,就是沒談好的緣故。
霍衍最不喜歡被人圍觀,一看有人在看他們,對隋玉沉下臉:“不許哭!”
隋玉抽抽噎噎的看他,見男人擰着眉,她委屈道:“停、停不住。”
姜不渝的哭包體質上來,她控制不了。
“你彆氣,等、等我一會兒……”
霍衍只覺額頭又疼了起來,她還有臉哭!
他看了眼前面的商鋪,把人拽進去。
那是一家蛋糕店,這個時間段沒什麼人,蛋糕師傅正在打奶油,營業小妹抓着毛巾擦玻璃櫃臺。
霍衍一進去,那營業小妹以爲來了生意,一臉燦爛笑容招呼客人:“歡迎光臨。”
營業小妹一臉懵:“先生,那是我們庫房,你不能……”
霍衍腳步一頓,掏出錢包,從裏面拿出幾張百元大鈔放在櫃面上:“借你的地方一用。”
“誒,那不可以……”
然而,人已經進去,門也關上了。
營業小妹抓着那幾張鈔票,茫然的看着門板。
蛋糕師走出來,拿了那錢,自己抽了兩張,剩下的給那小妹,道:“又不是衛生檢查的,人家小情侶找個地方說說話,不妨礙不妨礙。”
庫房裏,堆放的都是做蛋糕用的材料,麪粉,雞蛋,糖……小小的地方堆得滿滿當當,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隋玉再次抱住他的腰,怕他一個不高興就走了。
霍衍沉着臉:“姜不渝,你只有一次解釋的機會。”
隋玉飛快的轉着腦子,情急之下一時間想不到好理由。
“你,你讓我先抱一會兒……”
她應該說,等她先哭夠了,又覺得霍衍討厭哭的女人,還不如抱着他,至少這樣表示她很重視他。
昏暗的光線裏,霍衍嗤笑一聲。
這邊表現的很在乎他,那邊與那連舟曖昧不清,她這是想兩邊都談着,總有一條船讓她靠岸?
“姜不渝,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誰能想到,霍家養着的小孤女,畏畏縮縮了三年,搖身一變,飛昇成了狐狸精。
他推開她,眼裏寫着厭惡。
霍衍的父母恩愛,父親過世了幾十年,蘇佩文從沒想過改嫁。
霍老太太與霍老爺子也是恩愛了一生,老爺子錢權在身,從未有過別的女人。
家風使然,霍衍對婚姻有着忠誠。他可以接受爲霍家做出的某些犧牲,他可以娶自己不愛的女人,但這個女人,須與他同樣,對婚姻是忠誠的。
他信奉感情可以培養,但此時,他不確定了。
姜不渝太年輕了。
她才二十歲,之前沒見過什麼世面,可隨着她眼界的提升,她見到的世界越來越廣闊,遇到的男人也越來越多。
霍衍,對她而言,也許只是她初見時的美好感,時間長了,會有讓她更覺得美好的人出現。
霍衍冷靜下來,眸光也冷淡了很多。
隋玉感覺得到他的變化,怔怔看着他,有種想抓抓不住的感覺。
怎麼這樣了呢?
她搖了搖頭,急切的想告訴他,不是他以爲的那樣。
她跟連舟……
隋玉越是急,就越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是喜歡過連舟,但那一切都變了。
她成了姜不渝,她要替她來愛他,可慢慢的,她對他有了感覺……
可她不能永遠都是姜不渝,她會成爲浦隋玉,而霍衍是屬於姜不渝的……
隋玉越想越亂,不知是室內空氣不夠流通,還是太難過了,她只覺心慌的厲害,呼吸都急促了。
她捂着胸口,看到霍衍眼眸變得冰冷的那一刻,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