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沙暖睡鴛鴦 >157 比紙還薄的關係
    男人坐了起來,寒着一張臉,眼睛裏有風暴,但沒有晴欲。

    解語看了看他,把毛巾撿起來,重新披在身上。

    她的表情更加平靜,好像剛纔被欺負的那個不是她。

    兩人都沒說話,空氣便如死一般寂靜。她可以聽到他粗沉的呼吸,像是在極力壓制怒火。

    解語不在意,低頭剝着手指甲。

    噼啪一聲,雨點打在窗子上,在寂靜聲中,這一點雨滴聲就被放大了數倍,顯得格外清晰。緊接着,噼裏啪啦,雨點瞬間而下,乾旱了許久的南城,終於迎來了一場大雨。

    解語擡頭瞧着那很快就被打溼了的窗戶,屋子裏實在太沉悶,她道:“齊臻,咱倆也算面對面,心對心的談過了,你停下,那就當我們談判破裂,讓我回去吧。”

    在她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的時候,男人粗沉壓抑的聲音響起:“那個人是誰?”

    解語微微一怔,奇怪的看他:“你問這個做什麼?”

    齊臻轉頭,眼睛裏帶着猩紅,他重複的問了一遍:“那個人,是誰?”

    那壓抑的嗓音,像是這黑夜的天氣,夾着重重風雨,席捲而來。

    解語望着他的怒火,卻有點想笑。“你是在說,你很介意?”

    “你介意,那個拿走了我初夜的男人?”

    男人的臉色更加黑沉了,手指緊緊的攥住牀板,彷彿只要她敢笑出聲,他就把這牀給掀翻了。

    解語卻沒忍住,笑了出來。笑着笑着,眼角落下淚來。

    “齊臻,你真是個奇怪的人……別人捅了我一刀,你不介意,不過是換了個位置,你介意什麼呢?”

    “哦,還是有關係的。別人捅我的那一刀,是你需要我擋刀,救下你的女人,所以沒有關係。而我找別人睡,未經你的同意?”

    “閉嘴!”齊臻真恨不得撕了她那嘴。她現在是肆無忌憚,什麼都敢說。

    “你沒必要張口閉口提那件事。我知道那件事傷了你的心,我給過你補償,是你不要,你一走了之,讓所有人滿世界的找你,讓所有人爲你擔心!”

    齊臻額頭青筋直跳,他需要抓緊這牀墊,纔不至於把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解語的舌尖舔了下上顎,嘲諷的笑了下,眼角的淚水還在往下落,像是這突然落下的雨,一時收不住了。

    她捏着毛巾抹了抹眼睛,又笑:“找我?”

    “擔心我?”

    “補償?”

    “怎麼補償?給錢,給股權?還是用所謂的婚姻,給我齊太太的名分嗎?”

    “哈,那幸好我跑得快,而且讓你們所有人都找不到。並且,用最快的速度找了個男人把自己給出去了。”

    她的每一句,都用嘲諷的語氣說出來,男人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線,更用勁的捏緊了牀墊。

    她的嘴可真毒,每一句話,都像是打磨過的利劍,怎麼狠就怎麼紮在他的身上。

    她完全沒有考慮後果,就真的無所畏懼了嗎?

    解語看了他一眼,只覺得這個人好沒趣,費勁力氣找到她,只是找了頓羞辱。

    他以爲,她還是以前的解語,只要他說句話,她就乖乖的跟他走了?

    解峯沒有帶走她,他來了,也是一樣的。

    此時,她覺得他的憤怒都是多餘的。

    既然不愛,何來憤怒呢?

    就像她現在的心境,因爲不愛了,所以他怎麼樣,她都覺得無所謂。

    也許,還是有委屈的,畢竟那是她最美好的十年。

    她心平氣和,像是跟朋友聊天一樣,與他說說她這些年來積攢的失望,試圖用這些告訴他,該和平分手,哦不,是和平解綁了。

    “齊臻,你仔細想想,這些年,你爲我做了什麼呢?”

    “我生病的時候,對我有過貼心照顧,還是我委屈的時候,哄我開心了?”

    “我生日時,你送我的禮物,哪一件是你親自挑選,而不是你的祕書替你選的?”

    甚至,有的禮物還是楚恬挑選後,剩下的不要的,纔給了她。

    別怪她爲什麼知道,因爲,楚恬拍下了所有禮物的照片,喜滋滋的告訴她說,這是齊臻送她的禮物,再告訴她說,她手上的,是她挑剩下了的垃圾。

    他想過,那時候她是怎樣的心情嗎?

    “情人節,七夕,聖誕節……那麼多情侶過的節日,這些年,哪一次你陪我過了?”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楚恬是你的真愛。聽說,我在南城的這些日子,你還爲楚恬開了一家餐廳。你的好兄弟們個個去給你們捧場。”

    “你說你擔心我,到底擔心了個什麼呢?”

    “我都這個年紀了,還把我當小孩子一樣騙,怕是騙不住了。”

    解語笑着看他,想看到他的謊言被拆穿的狼狽。

    齊臻的眉毛皺緊了,許久未鬆開。

    解語再去看窗外下着的雨。比剛纔更大了,老天爺好像要把這些天憋着的鬱氣全部都發泄出來,那雨點成串兒的落下,密集得聽不到間歇的聲音。

    解語覺得自己也是這樣,有種秋後算賬的快感。

    她覺得她的心情會像是雨後的天空,徹底的撥開烏雲見天明。

    她狠狠的羞辱齊臻,把她十年裏承受的失望,羞辱,統統的說出來,攤開在他眼皮子底下,讓他看個清楚,看他還有沒有臉逼着她結婚!

    齊臻沉了口氣,看她的眼眸清冷:“都說完了?”

    解語皺了皺眉。他們可以算是一起長大,他這樣的表情,讓她覺得,他又有什麼算計着她。

    男人站了起來,低頭,從下往上,一粒一粒的將解開的衣釦扣上,衣角塞進皮帶裏面。

    短短一分鐘的時間,他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一點看不出剛纔他對她做過什麼。

    齊臻低頭,沒什麼溫度的眼看着她,道:“解語,從你解家與齊家決定聯姻開始,這一場婚事,就由不得你。”

    “別說我有多少對不起你,就憑着你們解家需要在齊氏站穩,你就只能跟我結婚,做我的齊太太。”

    “你方纔問,我爲你做了什麼?就憑這些年,你們解家還在齊氏的董事局沒有被踢出去,就憑你做了那麼多年的人事總監!你以爲,沒有我,你能過得這麼風光?”

    強權即真理,在他齊臻這裏,無論他做什麼,她都只能接受,沒有反抗的餘地!

    沒有!

    解語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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