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不渝捏着手指,正猶豫不決着。
解語不是她的朋友,是浦隋玉“安排”給她的朋友。
解語是替浦隋玉來試探她的。
浦隋玉在她的身體裏住了十個多月,她們合體共生,比孕婦肚子裏的雙胞胎都要親密,是彼此依附的關係。如今分開了,她應該與浦隋玉正式見上一面的。
可,她親眼看到過浦隋玉的可怕,她便害怕她那樣的聰慧跟強勢。
浦隋玉以強勢姿態,把姜大豐一家輕鬆碾壓,連霍檸都不放在眼裏的女人,那她姜不渝,又算的了什麼呢?
浦隋玉,她會不會報復她對她的強行控制?
還有……
姜不渝這十個多月裏,以旁觀者的姿態,不但看見了浦隋玉是如何毫不留情的碾壓那些與她敵對的人,也看見她是如何與霍衍談着戀愛的。
浦隋玉大膽狂放,爲達目的,不惜以身體爲誘餌。
姜不渝也感覺的到,浦隋玉對霍衍動了真情。
若她想搶回霍衍呢?
她該怎麼辦?
浦隋玉知道她的一切,又有解語相助,而她什麼都沒有……
姜不渝攤開手掌,愣愣的看着掌心的紋路。
更叫她害怕的是,她自己很清楚,霍衍愛上的,不是她啊……
霍衍接電話回來,看見姜不渝盯着手掌,一臉的驚慌失措,他快步走到牀邊:“怎麼了?”
姜不渝被他一碰,回過神來。她望着面前這張俊逸冷傲的臉,他漆黑的瞳孔裏印着的是她姜不渝的臉,他滿眼滿心都是對她的關切。
這兩個多月來,他一直守着的人也是她姜不渝,所有人都說,他很緊張她的病,怕她醒不過來。
是啊……霍衍他什麼都不知道,只要他一直以爲,與他相愛的是她姜不渝就行了。
誰能相信那些荒誕離奇的事兒呢?
浦隋玉讓解語來試探她,不就說明了,她不會說出那一切嗎?
姜不渝定了定心,虛弱的笑了下,小手揪住了霍衍的衣角,埋進了他的懷裏。她聞着他身上好聞的沉香味,心就更加安定了。
她緩慢而柔軟的道:“剛纔你不在,我就覺得害怕,怕我又一病不醒,見不得你了。”
霍衍輕輕撫着她的背:“說什麼傻話呢,你都病好了,我以後不會再讓你生病。”
姜不渝聽着他好聽的聲音,只有滿心的幸福感。
“你又不是醫生,怎麼不讓我生病?”
霍衍鬆開她,摸摸她的眼睛:“我讓顧鈞再來給你看一下。”
他站起作勢要走,姜不渝抓着他衣角的手一直沒松,他一動,那拽着的衣服又把他拉了回來。
姜不渝衝着他笑:“你在我手心拽着呢,走不了啦。”
霍衍彎了下脣角,揉了下她的頭髮:“皮。”
“晚上想喫什麼,我讓廚房給你做?”
姜不渝轉了轉眼珠,道:“我在這醫院躺了那麼長時間,想出去透透氣了。我們,去和也飯莊喫飯吧?”
霍衍瞧着她削瘦的臉:“怎麼突然想去和也飯莊?”
姜不渝:“我就是想起來,我們第一次在外面喫飯,就是你帶我去的和也飯莊。那時候,我剛幫着秦老爺子修復了他的茶盞,你獎勵我來着。”
霍衍:“你那時千方百計想跟着我來北城,是想看望你的師父,浦隋玉吧?”
霍衍還記得那時與他講條件的姜不渝,只覺她爲了跟在他身邊,無所不用其極。後來知道了她與那浦隋玉的關係,才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
姜不渝面露微紅,點點頭。“她出了意外,我那時很擔心她,又要守着對她的承諾,就……”
她偷瞄了下霍衍,垂下眼睫。
姜不渝此時說起那些,是浦金悅給了她靈感。
她也可以利用那段過往,把屬於浦隋玉的回憶變成他們的,給她營造有利局面。
她要給霍衍一個有情有義的形象,再讓霍衍留下浦隋玉冷血無情的壞形象。
霍衍腦中拂過浦隋玉的臉,眉心微皺,眼底閃過厭惡。
那女人真是夠冷漠,他在酒店時便說她冷血無情,她真是自始至終貫徹了這一點,姜不渝醒了,她都不來看一下,沒有半分師徒情誼。
他不禁想,那女人有把姜不渝看做徒弟嗎?虧姜不渝那麼崇拜她。
可,她又在年家的宴會上,說那些模棱兩可,讓他不要辜負姜不渝的話。
他看不懂那個女人……
姜不渝見霍衍失神,輕輕搖晃了他一下:“你在想什麼?”
霍衍回過神,一臉嚴肅道:“不渝,有件事忘記跟你說了。”
姜不渝見他臉色凝重,跟着緊張起來:“什麼?”
“前些時間,浦隋玉要回了她的那套修復工具,那時你還在昏迷,我便替你做主,讓喬忠把東西還回去了。”
“哦,這個呀……”姜不渝眼眸微晃,手指悄悄捏緊。
在她還在沉睡的時候,浦隋玉就見過霍衍了。
她就知道,浦隋玉不會安分的,她想把霍衍奪回去,就找藉口與他見面。
當初,浦隋玉就是以精湛的修復技術引起了霍衍的注意,她想故技重施,以修復技術暗示霍衍什麼,喚醒他的熟悉感。
幸好霍衍沒有上她的當,讓喬忠送去的。
“那修復工具本來就是浦隋玉的東西,她要拿回也是應該的。”姜不渝笑了笑,“我再重新做一套適合我的工具就好。”
霍衍“唔”了一聲,說有需要幫忙的就跟他講。
霍衍帶着姜不渝出院,去了和也飯莊。
霍衍親自開車,等候紅燈時間時,姜不渝纏上來握住他的手,他轉頭看她,姜不渝低頭看她纖細的手指與他交握着,笑得滿足開心。
霍衍喜歡她的親暱,也喜歡看她柔柔的笑,可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具體哪裏不對,他一時又覺察不出來。
在和也飯莊喫飯時,姜不渝會說起他們在一起的那些小事情,說他在旭塘鎮的酒店替她揉受傷的腳,說他們在遊樂園玩鬼屋,他揹着她走了很多路。
霍衍總覺得,姜不渝在刻意的提起那些回憶,又有點格外的纏人。
以前的姜不渝是帶着刺的,她用柔弱做僞裝,所以即使她主動來纏他,必是懷着什麼小心思,不像現在這樣長吁短嘆,都患得患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