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橫了他一眼,將剩下半個舉止丟給歐陽騰:“還不辦事去?”
歐陽騰接住橘子,沒有立即走開,正色說道:“話說,那人手問題該怎麼辦?這都一個月拖下來了,老實說,那些堅持下來的工人也都快喫不消了。”
少了一半工人,可工作進度還在追趕,剩下的工人幾乎是日以繼夜的在忙活。但修復工作是個精細活兒,不是加班加點就可以的。
人手問題不解決,即使引來注資又有什麼用?
“霍衍,你別忘了,我們這裏是工地,到處都是隨時就坍塌的房屋,工人們過度疲勞,容易出事故。”
霍衍神色嚴肅,手指有意無意的在桌子上敲打。
這一個月裏,他嘗試了多種辦法,試圖讓那些工頭帶着人手回來,但返回的還是很少。
男人眸光微微閃爍,說道:“我準備與這些工頭簽訂一份合約。參與喜樂城建設的,將來霍氏旗下參與的房地產項目,將給予優先錄用權。”
黃榮給予那些工人的,不過是在他們的家鄉給安排了工作。但那些工作都是短期的,只要喜樂城項目黃了,黃榮給予那些工人的優厚待遇也將取消。到那時,那些人一樣要背井離鄉出來打工,但到了那個時候,他們的年齡大了,被舒適的環境養得不思進取,原本的地盤也被別人搶了,還有何競爭力?
歐陽騰:“你是想利用這份合同,吸引那些工頭們帶人再回來?”
他不置可否。
有手藝的不怕沒飯喫,當初能夠吸引那些工人前來,是這裏的工資待遇不錯。將來如果黃榮給的紅利他們喫完了,還能找找附近的活兒,只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而已。
“要說着黃榮害人不淺,處處使絆子。”歐陽騰啐了一口。
霍衍深吸了口氣,手裏的筆丟在桌上,身體往後靠着。
其實,他也不能夠確定這份激勵合同能有多少效力。
現在人心浮躁,太多人只看面前的蛋糕,講的是享受當下。再說了,那些工人大多在養家餬口,都想就近照顧家裏老小,陪着孩子長大。
人工問題,不只是喜樂城的問題,幾乎所有的公司都有。
歐陽騰看霍衍沉默,目光閃了閃,道:“如果我們用新技術代替一部分人力,不就可以省下來勞動力了嗎?”
比如木工做的雕刻,完全可以採用機器雕刻,設定程序之後,一天就能做出許多,比木工刨花,一刀一刀鑿出來快得多。
霍氏旗下就有機械工廠,他完全可以做到這一步。
霍衍緩緩道:“黃榮給我們上的這一課,不只是讓我們無人可用,他還想告訴我們,所謂的古城,老手藝,都是過去了的東西,終將被新事物替代。”
“如果我們現在用機器人取代人工,以後招攬非遺項目時,便會遭到那些工匠的抵制。就是黃榮設下的另一個坑了。”
“此外,即使是利用機械,大量重複的構件將使喜樂城毫無特色。”
盧溝橋上的石頭獅子,如果都是一模一樣的,那還有什麼藝術性觀賞性可言?更沒有魅力可言。
機械化,是在短時間裏複製出大量同樣的東西,在創作領域不行。創作是引領出新,機械化是推陳,兩者相輔相成。
霍衍創建喜樂城的目的有多種,除了想推廣國文化,建立國人文化自信之外,還有一點,也是希望在那些一代代傳承下來的技藝裏,人們找到新的思索點,那就是創新。
那是他在喜樂城之後的下一個方向,此時,他還是先要將喜樂城立穩。
歐陽騰揉着太陽穴,這個問題,還是丟給霍衍思考去吧。
相比較他的問題,去找唐仲禮要錢反而顯得容易多了。
歐陽騰當即回去安排手頭上的事務,準備出發去北城。
在回北城之前,他去福臨樓看望老朋友解語。
浦隋玉走時,請他多去看看解語。
福臨樓。
顧蘊一巴掌甩在解語的臉上,怒聲罵道:“我以前叫你一聲姐,是覺得你人還不錯。可你自己墮落,勾引男人也就算了,可是你憑什麼招惹我哥?”
“他好好的做醫生做博士不行嗎?卻被你害得停職接受醫生行會審查!”
解語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半天沒有動靜。
那半側臉頰很快就腫了起來,手指印清晰。
福臨樓的顧客看着這一幕都傻眼,又帶着看戲的心情繼續看着。
都知道這位穿旗袍的老闆娘風姿綽約,勾人勾得厲害,以前便有各種傳聞,說男人們爲她爭風喫醋,半個城都被她傾倒。但一直以來,也都還算平靜。這是第一回有人上來就直接開打的。
但眼前這個穿洋裝的女孩,聽起來既不是原配,也不是小三,是男人的妹子?
歐陽騰到了福臨樓時,便看到在場的顧客不好好坐着喝茶喫飯,都圍成了一個圈兒,人倒是不多,就是內外兩個圈兒。
“出什麼事兒了?”他揪住一個服務員問了一聲。
那服務員也是頭回見這種場面,嚇得結結巴巴:“解、解小姐被、被人打了!”
歐陽騰臉色一沉,甩開服務員,長臂撥開圍觀人羣進去,就見顧蘊盛氣凌人的站在那裏,而解語靜靜站着,一聲不吭。
歐陽騰走過去,擰眉盯着顧蘊道:“你在這裏幹什麼?”
顧蘊紅着眼,氣怒未消,她揚臂指着解語:“你問她啊!問問她做了什麼好事!”
歐陽騰回頭看了眼解語,在場圍觀的人太多,歐陽騰不說什麼,頎長的身體站在解語前面,替她擋住了一部分人的視線。他冷聲道:“顧蘊,顧家是沒人了嗎?讓你丟臉丟到南城來?”
顧蘊呼吸微微一窒,眼睛更紅了:“歐陽騰,你還幫她,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