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貞觀五行劫 >〖第五卷·土之卷〗《月落長安》 第十三章 石屋機關神劍隕

〖第五卷·土之卷〗《月落長安》 第十三章 石屋機關神劍隕(第1/2頁)

    眼見血紅之花一點點壓過冰霜白雪,莫小雨暗自焦急:糟啦!對方是名血毒人,四師兄手軟了。

    她仔細分辨着那一朵朵紅花,忽然眼波流轉,叫了起來,“我知道了!觀此花型,花瓣巨大,花色赤紅,藥典有載,其名血櫻。你使的是落櫻神劍,你應是曾向鬼醫求醫的落櫻山莊二公子楊不丹!”

    季憐月聞言仔細看去,不由驚道:“你真的是落櫻山莊的楊公子?你爲何會變成這副模樣?”他交遊遍天下,曾經拜訪過落櫻山莊,與楊不丹算得上是舊識。然而面前之人鬼氣森森,哪裏還是他記憶之中的翩翩公子。何況他曾見識過楊不丹所使的落櫻神劍,正如詩中所云,“昨日雪如花,今日花如雪。”,那是如雪花般美麗潔白的劍法,豈似現在這般,不僅劍氣赤紅,招術亦是辛辣無比。

    “不打了。”紅衣人索然無味地長嘆一聲。

    見他收勢停手,徐紹風亦收起寒劍,跳出戰圈。他盯着紅衣人上下打量,“你就是那落櫻神劍的傳人楊不丹?落櫻山莊乃是名門正派,爲何你要與臭名昭著的血毒人攪於一處?”

    紅衣人取下面具,露出真容。本應年青秀美的面容,由於面色蒼白透青,顯得有些可怖。細觀起來,他臉頰深陷,眼袋松馳,下巴尖長,佔據小半張臉的大塊暗斑更是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不祥之感。

    將面具與手中長劍一起“哐當”丟棄,楊不丹滿目落寞,“寒劍、季公子,今時的我已不配以落櫻山莊爲名。”

    季憐月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道:“楊公子,你爲何落至如此境地?”

    莫小雨觀其面色,斷其必然長期消化不良而且睡眠不佳,看來即使是武功一流的高手成爲血毒人後也會備受折磨,付出巨大的代價。想了想,她道:“莫非你因爲腿傷,被鬼醫陷害成了血毒人?”

    “談不上陷害。”楊不丹嘴角泛起難言的苦澀,“此事說來話長。”

    “楊公子,你就說出來聽聽嘛。”

    “是啊,原因爲何呢?”

    見衆人圍來傾聽,楊不丹緩緩開口,“想來諸位並不知曉,落櫻神劍在落櫻山莊內已有數代無人練成。我幼年之時無意中窺得門徑,我父欣喜若狂,讚我爲落櫻神劍傳人。此後十數年裏,我於莊內日夜苦修,終於開悟劍道,練成神劍。”

    “落櫻神劍名不虛傳。”徐紹風挑指稱讚。

    “不,徐少俠所見的並非是我家傳的落櫻神劍,而是後來我擅自改過的劍法。”楊不丹讚許地看了莫小雨一眼,“這位姑娘說得不錯,我改過的劍法是以血櫻爲型,或許稱之爲血櫻劍法更爲恰當。”

    “你爲何要放棄家傳的落櫻神劍,而改爲血櫻劍法呢?”徐紹風忍不住問道。

    “劍成之後,我負劍行走江湖,路見不平便拔劍相助,因此結識了不少似季公子這般的英雄豪傑。每日裏,我縱馬江湖,快意恩仇,好不快活。”楊不丹言至此,含笑向季憐月拱了拱手。後者亦微笑還禮。

    “然而,‘山櫻如美人,紅顏易消歇’,我祖上習得落櫻神劍者皆逃不過如流星般一現而逝的劫命,我也未能例外。”隨着話語,楊不丹的聲音低沉下來,表情亦變得黯淡,“一日,我到得兩湖之地,看見惡奴強佔茶田,欺壓茶農。我素喜飲茶,便上前助茶農們趕走惡奴。茶農們涕淚交下,拉着我訴說此地惡霸的種種劣跡。我聽後氣憤不已,收下他們送上的春茶,答應代他們向惡霸討回公道。上門之後我方得知,那名惡霸竟然是江湖成名大俠‘一掌開山’戰古北。那戰古北表面豪氣沖天,實則是名心胸狹隘的小人。他見到我後,便推說此事應以江湖規矩理論,激我與他在梅花樁上一決高下。我自負神劍大成,受激不過便登上他在莊內設下的梅花樁,與之比武。誰知戰至中途,我腳下的梅花樁突然斷裂,戰古北趁機出手將我打傷,我因此掉下梅花樁摔斷了雙腿。幸好他忌諱我的落櫻神劍不敢近身,我方能得以逃脫。見我傷重,茶農們卻因懼怕戰古北,不敢收留於我。我只得一面躲避戰古北的追擊,一路逃回落櫻山莊。雖然保住了性命,我的斷腿卻延誤醫治,再難恢復。”

    “原來這便是你與戰古北一戰的原委。”季憐月搖頭輕嘆,“江湖險惡,想不到戰古北竟是沽名釣譽之徒。”

    “那麼你的斷腿是如何醫治好的呢?真的是鬼醫所醫嗎?”莫小雨問道。

    “你又因何會成爲血毒人?”徐紹風也問。

    看着他們,楊不丹苦笑連連,“回莊之後,家父爲了醫治我的雙腿耗費萬金,日日憂愁。忽有一日,他得到鬼醫現世的消息。多方打探之下,終於在長安舊城內尋到鬼醫的蹤跡。家父帶我前來求醫。那鬼醫言道,我傷及筋脈,延誤醫治,若不另闢蹊徑,此生恢復無望。只不過此法有極大後患,問我可願一試。我當時一心想向戰古北報仇,更無法忍受一輩子成爲殘廢,便一口應下。父親尚在猶豫,我便勸他,我連落櫻神劍都可學成,就算有何後患,也不足慮。父親在我的勸說之下終於應允。我留在此地療傷,從少量毒物開始服起,逐漸加大劑量,日夜忍受毒藥的折磨。不過這些苦楚並未白受,慢慢的,我斷掉的筋脈開始接合,更神奇地是,全身穴位移位,而且即使不動用內力我也有很大的力氣。正當我暗自高興之時,卻忽然發現,每日演練落櫻神劍之時,我再也不能似以前那般圓通隨心。我只得將其加以改動,便成爲今日的血櫻劍法。傷好之後,我去找戰古北算賬,將他打得此生再也下不了牀,讓他也嚐嚐當殘廢的滋味。我得嘗所願,然性情卻變得暴躁嗜血,若不繼續食用毒物,就會神智不清,如同鬼怪。我不願讓家人看到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只能藏身於這終日不見天日的地宮之中。我夜夜對酒狂歌,縱風長嘯,心中鬱結無處消解。爲何習得落櫻神劍便要不得善終?爲何行俠俠義,反而落得如此下場?”

    江湖恩怨多是一言難盡,衆人聽後俱是唏噓,卻又無言以對。

    沉默了一會兒,季憐月漫聲吟道:

    “塵世如潮人如水,江湖濁浪幻浮生。夜雨狂歌慨登峯,縱風長嘯應者稀。何須世人頌盛名,且憑俠義仗劍行。

    意氣聲中尋故我,恩怨深處覓俠情。丹心碧血填滄海,豪情義膽盪寒冬。休嘆孤燈歲月短,萬古正氣盡可歌!”

    這詩想來是他即興而作,並不合轍押韻,但詩中洶涌豪傲的俠氣卻深深觸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何須世人頌盛名,且憑俠義仗劍行。……休嘆孤燈歲月短,萬古正氣盡可歌!”楊不丹垂頭沉思,蒼白透青的臉上顯現出一抺難得一見的紅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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