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貞觀五行劫 >〖第五卷·土之卷〗《月落長安》 第十四章 密室死地鬼醫絕

〖第五卷·土之卷〗《月落長安》 第十四章 密室死地鬼醫絕(第2/2頁)

    “對,就是換骨!”吳去擦了擦冷汗,急聲說道,“名醫華佗你可知曉?”

    “自是知曉。”莫小雨垂眼玩弄着銀針。華佗醫術近乎於神,剖腹切腸,碗醋除蟲。他還給關羽刮骨療毒,更曾想爲曹操開顱取涏。師傅所藏醫典中有一部《華佗枕中灸刺經》,她的天音針便是由此借鑑而來。

    吳去忌憚地瞟了一眼她手中銀針,開口說道:“二十年前,我在江湖嶄露頭角,以醫道成名,自取雅號‘入墓三分’。意爲,即使病者已入墓三分,我也能將其從鬼門關旁拉回。一日,有位道士找上門來,取出一部古書給我觀看。我驚喜地發現,那書竟然是華佗的《青囊經》。”

    “《青囊經》已被焚燬,你之所見必是僞作。”莫小雨不屑地打斷,“藥典有載:華佗被曹操殺害之前曾將所著《青囊經》託付獄吏,希望能夠以此醫救世人。可惜獄吏畏懼曹操不敢收下,華佗憤而將之焚去。”

    “當時我也曾這般言道。”吳去微微一笑,“然那道士卻哈哈大笑。他問我,《論語》可是由孔夫子親自著寫成書?”

    莫小雨一怔,《論語》並非由孔子親著,而是由其弟子及其再傳弟子編撰而成。難道說,那本《青囊經》亦是如此?

    只聽吳去繼續言道:“聽他此言,我憶起華佗有弟子二人,一爲廣陵吳普,另爲彭城樊阿,此二人繼承了華佗的大部分絕學。我心中起疑,誠懇地向他借閱。道士倒也大方,允我當面觀看。我只翻看數頁,便被吸引得不能自拔,認定此書不可能作僞。書中所言極妙,非醫術大家無法著成,那是所有醫者夢寐以求之書。”

    莫小雨半信半疑,“你的意思是,你所看到的《青囊經》雖不是真跡,卻如《論語》一般,由華佗弟子代爲撰寫而成?”

    吳去道:“那道士未曾明言,我被經書吸引也沒有追問。後來我想,華佗成名頗久,當不是自獄中才開始著書,他的家中或有所留醫經。其兩位弟子都是長壽之人,吳普活至九十餘歲,樊阿更是活過百歲。我見到的《青囊經》由他二人整理編撰,倒也說得過去。而且……”

    “閒話少說,你將《青囊經》取出給我一觀,便知真僞。”莫小雨再次打斷了他。

    正想長篇大論的吳去被噎住,怨惱卻無奈地瞥了她一眼,“那位道士只允我當面觀看,並未將《青囊經》相贈。不過我看到經書上記有一種絕學,斷骨者,可施之以針,配合藥浴,其骨會逐漸生長恢復,甚至更加強壯,便如脫胎換骨一般。我因幼時患病,身體自七歲起就無法長大。得知有此換骨一法後,不由大喜過望。然而經書又言,此換骨之法並未完善,有一大垢病,因那藥浴配方過於霸道,入浴之時會痛入骨髓,就連麻沸散也無法止住,常人根本無法忍受。而且即使換骨成功,仍需隔時浸泡藥浴,否則會令人痛不欲生。”

    “經書現於何處?”莫小雨急切地問道。暫且不管有無垢病,這是現時爲大哥療傷的最佳之法了。

    “有道是,法不輕傳,道不賤賣。無論我許下何等重諾,那道士都不肯將經書傳我。”吳去思及往事不由長長嘆息,“他言道,我之所以身體的成長會在七歲之時夏然而止,乃是劫命所致。若我欲要擺脫劫命,唯有換骨改命一法,否則終此一生也仍是名孩童。現在經書中已有換骨之術,只是尚未完善。如果我能製出使人不感疼痛的藥劑,令換骨之術完美,他便將經書抄錄相贈,並助我換骨改命。我一心想要擺脫這副長不大的身軀,試製藥劑無數,終於製成了令人不知疼痛的藥方。只不過服用過後略有遺症,人的性情會因此稍有暴躁,神智亦會時有不清。”

    “說得那麼高雅幹嘛,直接說你製成血毒不就得了。”莫小雨不耐煩地瞪他一眼,“那本經書呢?你到底有沒有向道士要來?”

    “那本經書麼……”吳去眼珠亂轉地朝屏風下方望去。

    在屏風下面!莫小雨立時往玉石屏風掠去。

    她蹲下身,探臂朝屏風下摸去,果然摸到一個石盒。她欲將石盒拿出,卻發現石盒被緊緊卡住。她使力去拔,石盒似有所動。她剛心中一喜,玉石屏風突然向她砸下。

    與此同時,幾名血毒人暴然撲向離其最近的季憐月。季憐月猝不及防,退開數步抽扇格擋。

    此時的徐紹風正脫下披風,將楊不丹的屍身裹起。查覺到不對,他立刻向莫小雨掠去,卻是鞭長莫及。

    吳去眼中閃過一抺狡詐之光,用力踩下地面上一處不其眼的凸起。一個僅容他通過的小洞,自其身後的石壁上打開。

    眼看沉重的玉石屏風就要砸到莫小雨,丁青山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帶着椅車斜衝過去。椅車傾倒,他滾落在地,玉石屏風重重砸在他的身上,他卻堅持着望向莫小雨,“你可還好?”

    徐紹風趕到,運力將屏風推開。轉頭看見吳去已鑽入小洞,他怒吼一聲,擲出手中寒劍。吳去大半個身子已在洞中,無處可躲,悽聲慘叫,被長劍穿身而亡。

    “你能動了?”莫小雨從地上爬起,先來檢察丁青山的身體。一看之後,她不由霧溼雙眸。

    丁青山疼得直冒冷汗,卻含笑說道:“我能動了,說明你製出的藥很有效果,你爲何還不開心?”

    “我很開心。”莫小雨勉強翹了翹嘴角,突然起針令他沉睡過去。她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大哥的傷勢本已穩定並有所好轉,然被屏風一砸,不僅前功盡棄,甚至更爲糟糕。

    徐紹風走去鬼醫屍身旁,將寒劍拔出。劍光疾閃,與季憐月相鬥的血毒人也全都被他刺倒在地。

    “四師兄,你作甚殺了鬼醫?”莫小雨猛然醒悟,衝他大叫,“我還要問他《青囊經》的下落呢!”

    徐紹風目中恨色難平,“鬼醫所言無一句實話,與他爲謀無異於與虎謀皮,你怎可輕信他那些欺人之談。”

    莫小雨急得忘記了哭泣,“你不明白,鬼醫所爲雖是詭道,但醫理並無好壞之分,總有借鑑之處。”

    “跟此邪人學什麼醫理,莫非你想把丁兄弟變成血毒人?”徐紹風在四名血毒人身上各補一劍,這才收劍入鞘。

    “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四師兄最討厭了!”莫小雨氣得哇哇大叫。

    徐紹風冷哼一聲,忽然直挺挺地倒下。

    “四師弟!”季憐月急忙攙扶住他。

    “無事,我只是中了血毒。”徐紹風苦笑一聲,合起雙眼。他的天寒體質雖對毒藥有一定的抗性,但終是被血毒慢慢侵入。這也是他出手不再留情的重要原因。

    季憐月把他平放在地後,就坐下調息。

    莫小雨上前爲徐紹風診脈,見他是因中了血毒後脫力,這才放下心來。她取出藥瓶,叮囑路小花照顧於他,“血毒我暫時無法破解,不過此藥可助四師兄靜養。以他的體質,多休息一些時候自會逐漸好轉。”

    轉過頭,她發現季憐月亦是面色不佳,不禁擔憂地問道:“二師兄你無事吧?”楊不丹是血毒人,死時中了那麼多支短箭,難怪與他接近的四師兄會中血毒。此時又死了四名血毒人,此屋之中充滿了血毒。她雖不懼毒,然兩位師兄怕是不成。

    “尚好。”季憐月一面調息,一面緩緩開口。他內力深厚,勉強可以支持,卻也並非長久之計,而且玉扇中的解藥即將消耗殆盡。

    “難道鬼醫所言皆爲緩兵之計,這世上並無所謂的換骨之術?”莫小雨茫然地望着一屋子的傷患。

    “不,他所言屬實。”調息中的季憐月閉目說道。

    “師兄就不必安慰我了。”莫小雨雙手緊緊捂住眼睛,淚珠自指縫間不停滴落,“如若鬼醫真的能夠換骨,他怎還會是孩童之軀?”

    “鬼醫會不會換骨,我並不知曉。不過我的確認識一位友人,曾經成功地換過骨。”季憐月不知想起了何事,微微一嘆。

    “真的有人曾經成功換骨?”莫小雨猛地擡頭,震驚得連淚水都忘記擦去。

    “還記得我請你解析配方的那副鑄骨藥嗎?就是受那位友人所託。正如鬼醫所言,換骨是以藥浴配以針法重鑄新骨之法。只不過換骨之痛常人根本無法忍受。據我那位友人所言,十數年來,只有他一人成功地熬過了換骨之痛。而且換骨之術並不完善,其後還須時常藥浴。我那位友人便是因此藥而受制於人。他每月必須藥浴一次,否則便會痛不堪言。”

    “所以他纔會請你解析鑄骨藥的配方。”莫小雨若有所思。

    “正是。”季憐月調息一輪,睜開雙目,讚許地看了丁青山一眼,“不過青山性格堅毅,你又擅於施針,如果再有鑄骨藥的話,應該能夠熬得過換骨之痛吧。”

    “請師兄無論如何再向那位友人討來一副鑄骨藥。”莫小雨在他身邊蹲下,哀哀相求,“如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必不負所托。如此一來,你的那位朋友也不用再受制於人了。”

    季憐月點頭,“此事我自當盡力而爲。不過你須謹記,關於我那位友人之事,萬萬不可泄露。”

    “我懂得的。”見他應允,莫小雨心中稍安。

    說話間,忽聽得石門處傳來機關轉動之音,二人不禁警惕地望去。

    石門洞開,一人抱臂靠往門框,一雙水波盪漾的桃花眼裏滿是抱怨,“喲,跑來如此有趣的地方玩耍都不叫上我,還藏起來說悄悄話,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