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貞觀五行劫 >〖第五卷·土之卷〗《月落長安》 第三十七章 而今豪傑逞口舌

〖第五卷·土之卷〗《月落長安》 第三十七章 而今豪傑逞口舌(第1/2頁)

    臨近年關,粗鹽渣子般的雪粒子斷斷續續地下個不停,遠山近樹皆披上素衣,天地間唯餘一片冷白。

    爲了不影響比武,擂臺上的落雪不斷被人掃走,然而校場其餘各處卻是一地斑駁。來不及清掃的落雪被看客們踩踏之後,一腳下去便會濺起無數個污泥點子。數日以來,夜間每每落雪,清晨總會積起寸許厚的雪層,然而過了午後,校場上的積雪就會被人們踩得稀爛。如此反覆不停,似乎連老天爺也想參與到這場聲勢浩大的比武當中,並與人們樂此不疲地較着勁。看客們站在泥漿地裏,一邊咒罵着老天,一邊興致不減地觀看比武。

    冬日冰封的擂臺盡顯肅殺,長達二十天的比武已臨近尾聲。天擂上的各門派早已不再藏私,壓箱底的絕技輪番使出,幾家大派互有勝負。人擂仍是終日鬥個不休,擂主換得跟走馬燈似的,那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獨行俠就不必說了,就算是那些小有名氣的武林世家,即使攻佔了擂臺,也沒有一個能守得住三日的。反倒是地擂早早成了定局。有艾離與季憐月兩大超一流高手共同坐陣,守起擂來並不如何費力。加之陸家請客的銀子花得如同流水一般,如今來這裏的挑戰者,大都是爲了交流武技。

    只不過,如此一來,二人間那些莫須有的流言似乎已被坐實。對待流言,二人都默契地淡然處之,行爲舉止與往日無異。過得幾日,流言反倒淡了下去。

    自從那日白浩晨到訪,在莫小雨的請求下,劉夏涼依然在小村莊裏療傷。徐紹風放棄比武,主動留下來照看守護。艾離則整日守着擂臺,等待尚天華的出現。

    她很想會會這位衆人口中的青年高手。不料此人形蹤飄忽,一直未曾現身,不免讓她等得心焦。爲了打發時間,她偶爾上臺疏鬆筋骨,每每贏來陣陣彩聲,只是陸青青瞅她的眼神卻越發不善。艾離問心無愧,自是不跟她計較。而那陸氏兄妹們應是受到過其父的教訓,無人再敢當衆發難,暫算相安無事。

    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臘月二十八這日。此爲比武大會的最後一日,尚天華若是真對擂主之位有意,必會於今日現身。

    這幾日來,艾離很喜歡倚靠在擂臺的角柱上曬太陽。此處因看不到擂臺上的比武無人願來,反倒清靜。只是陸青青也防賊似的守在她的身旁。不過這並不能影響她的好心情,早就跟她解釋過了,奈何不信,那可怪不得她了。其實艾離待在此處,也是爲了避免看到比武,進而眼饞到忍不住出場,畢竟二師弟纔是擂主。

    正午是一天裏陽光最好的時候,在冷冬裏尤顯珍貴,艾離卻在百無聊賴地打着哈氣。直到一股不同尋常的異動,令她警覺地往校場門口望去。

    校場門口,設有一處桌案,有名小吏專門負責登記新來的門派。今天是比武的最後一日,早已無新派前來。小吏樂得輕閒,在桌旁擺了壺小酒慢飲,手裏捧着本閒書觀看。

    “登記。”桌案忽然被人敲了兩下。

    小吏擡頭一看,面前站着一名瘦小精幹的青年。在其身後不遠,十幾名僕從簇擁着一位身着黑底錦袍,胸口處繡有一隻遍體通白猛虎的華貴青年。

    “何門何派?”

    “泰山派。”

    “這個門派沒有記錄在案呀,是新成立的嗎?”小吏反覆翻找着面前的江湖名錄。

    “以前曾叫泰山明空派。”

    “這個倒是有。屬於地擂,就在那邊,別走錯了地方。”

    小吏翻到門派所在之頁,提筆記錄。指點所屬擂臺後,他繼續悠閒地捧書觀看。

    天下門派衆多,因種種原因沒來前來參會的門派並不少見。似泰山明空派這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中型門派,報了名卻遲來參會的,他自是不當回事。再者說,能拖到最後一日才趕來參會的,恐怕只有那些沒什麼本事,卻不得不來蹭些聲望的弱者門派了。

    與門口小吏的隨意相反,校場內卻有各種目光望了過來。隨着那夥人走近,青年的面容變得清晰起來。他容顏秀美,神情卻極爲冷戾,走在擁擠的人羣中,身側處的看客們竟不自覺地避讓,生生爲他讓出一條路來。

    好濃重的殺氣!艾離興奮地眯起雙眼,猶如發現獵物的大貓。

    似是感受到她的視線,尚天華投來凌厲地一瞥。

    艾離欣然迎上他的目光,一手枕着支木托腮相望,一手自然垂落,全身鬆軟地倚靠着角柱。

    尚天華目中光芒大盛,死死盯住這名似乎與角柱融爲了一體的紅衣女子。他的眼瞳驟然黑瑩,目光似刀片般自她身上寸寸刮過,最後凝在她的右手之上,饒有興致地對着那白皙的手指一根根地研究起來。

    一名賣胡餅的小販正要從地擂前走過,突然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小心後退數步,他猛然轉身,撒腿便跑。他不顧胡餅四散,不顧旁人咒罵,跑得雪泥飛濺,發瘋般地一路狂奔。剛纔的一瞬,他仿若踏臨無形地獄入口,感受是如此真切,彷彿只要再多行一步,便會當場丟掉性命。

    殺意竟然凝練如實,果然是名好對手!艾離抑住滾滾戰意,勾起脣角,淺淡一笑。

    她看似意態慵懶,實則若紅梅藏鋒盛開,乍見嫵媚,細品卻是志堅難撼。在高手眼中,這是一種邀戰的挑釁姿態。如若細看,她的右手正虛握角柱,凜然刀意不經意地繚繞而上,碗口粗的木樑彷彿化作她掌中刀柄,只要她意有所動,這把巨刀便會挾天地之勢,向着敵人當頭劈下!

    尚天華不由緩緩停住腳步,暗沉的雙目中似有風暴聚涌而起。周圍惱人的嘈雜忽然失卻聲音,面前只有那一襲紅衣分外鮮明!

    正在此時,那名精瘦青年來到他的身旁,對他低語數言。尚天華顰緊眉心,強把目光自紅衣女子身上撤離。

    艾離輕咦一聲,詫異地望着他轉步遠去。

    “看來他的目標並不在此處。”季憐月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身側,沉聲說道。

    艾離挑了挑眉,無語地看着這個最近幾乎不在她面前開口的傢伙。

    陸青青一把挽住季憐月的手臂,宣告所有權般瞪了艾離一眼。她亦看向尚天華,隨口說道:“那夥人似乎要去往天擂。”

    正如她所言,尚天華在天擂前站定。但見精瘦青年上前一步,對着擂臺上剛剛險勝一場的少林僧宗伽朗聲說道:“泰山派前來向天擂諸位高手請教!”

    “泰山之地向來是大小門派林立,何來泰山派之說?”

    “我派原爲泰山明空派。不久之前,我派掌門將之改名爲泰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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