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崑崙山東南方的一個進山口處,有座孤零零的小鎮,名爲大惑鎮。鎮子的最西邊,有間如同花園般的宅院,近日被一羣江湖人看中,出巨資將它買走。
宅院綠樹環繞,鮮花滿園,幽靜而雅緻,然而在院子深處卻隱約傳來一陣怒吼聲:
“寒劍徐紹風竟敢當衆污衊死去的二哥和七弟,絕對不能饒了他!”
說話之人名叫蓋鬥,江湖人稱義君子。
“可是,他說的也許是事實。我去查看過,二哥和七弟身上確有寒氣劍傷,雖非致命,但可以證明他倆曾與寒劍有過一戰。”
一個柔和的女聲在旁勸解,她是清源仁君子方恕清。買走這間宅院的正是清源派。
寬暢明亮的廳堂裏,江湖赫赫有名的清源君子們分位而座,正傾聽禮君子畢至揖講述在復昭寺的經歷。在座的幾人分別是老大忠君子左進林,老三仁君子方恕清,老四義君子蓋鬥,老五禮君子畢至楫,老六智君子李學淵。
只聽蓋斗大聲叫道:“那麼爲了二哥和七弟的名聲,他就更得死!”
畢至楫附和道:“是啊,省得他到處亂說什麼被清源君子聯手重傷。”
方恕清道:“這樣不好,他又沒有說錯。再說劉捕頭不是說了,二哥和七弟是因爲吸入化蛇的毒氣,才導致了神智失常。此事既然已經解釋清楚,咱們不應該糾纏不休。”
智君子李學淵道:“三師姐說得對,寒劍所在的崑崙無別門不可小覷。聽說其門下大弟子‘焰刀’艾離刀法精純,被人稱作江湖第一刀。二弟子‘玉扇公子’季憐月俠名遠揚,在江湖上廣得人心。就說這排行第四的‘寒劍’徐紹風,因與‘霜空劍’溫浩武孤鳴山一戰,也是風頭正勁。招惹他們實非上策。”
“大哥,你怎麼說?”眼見衆人分作兩派,畢至楫向坐於上首的忠君子左進林問道。
左進林開口道:“五弟的話還沒說完吧?後來你看到寒劍與劉捕頭又說了些什麼?”身爲結義兄長,他自是知曉這位五弟的特殊本領。
畢至楫起身向衆人說道:“那寒劍後來邀劉捕頭去往林中密談,我無法靠近,只能遠遠觀望。然後看到他提起了化蛇的妖丹。”
左進林沉吟了一下道:“寒劍確實該抓!”
李學淵心念一動,道:“大哥該不會是想要抓住寒劍,問出化蛇妖丹之事吧?”
蓋鬥不解地問:“什麼妖丹?咱們要那東西幹嘛?”
左進林道:“妖丹乃是妖獸吸收日月精華凝結而成,據說沒有千年無法成形,可謂世間至寶。若能取來此寶,進獻給皇庭,必是你我弟兄天大的功勞。”
李學淵眼睛一亮,道:“聽說此屆的武林大會由太子牽頭舉辦,咱們要是把妖丹進獻給太子,那武林盟主之位或許就是你我兄弟的囊中之物了。”
畢至楫微笑道:“所以於公於私,我們都應該把寒劍抓來。”
方恕清道:“我仍然覺得此事不妥……”
蓋鬥不滿地說道:“三姐就是太過婦人之仁,大哥既然都這麼說了,咱們都聽大哥的!”
左進林道:“不過此事不宜宣揚,咱們必需謹慎行事,不可引起與崑崙無別門的正面衝突。”
“不會被別人知道的。因爲,”畢志揖神祕地笑了笑,“那寒劍已被我抓住,就關在後院的牢房之中。”
李學淵卻擔憂地說道:“此地離崑崙無別門不遠,五哥這麼做不會有事吧?”
畢志揖胸有成竹地說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抓他的時候,本就在僻靜之處,知情者也被我全部做掉。回來之時,我特地把他蓋得了個嚴嚴實實,根本無人察覺。”
左進林滿意地點點頭,“五弟做事向來讓人放心。”
畢志揖望向李學淵,“但若要他說出實話,還需請六弟幫忙。”
李學淵瞪他一眼,“你我弟兄還客氣什麼。”
兩人對視着哈哈大笑起來。
蓋鬥催道:“咱們快去看看!”
幾人跟隨畢志揖往後院走去。方恕清猶豫片刻,嘆氣跟上。
後院偏僻的角落裏,有間四面無窗、終日見不陽光的小屋。兩名清源派弟子正手持兵刃立於門口,嚴密把守。見畢至揖等人前來,其中一名弟子取出鑰匙,打開房門。
黑暗的牢房裏,徐紹風被吊在房樑上,手足皆被拇指粗的鐵鏈鎖住。
“你就是寒劍徐紹風?”蓋鬥第一個衝進牢房,一把抓住他的領口惡狠狠地發問。
徐紹風面無表情,沉默不語,只以冷鋒般的眼神盯視着他。
“看你還敢不敢污我二哥和七弟的名聲!”蓋鬥拿起放在邊上的皮鞭,劈頭蓋臉地向他抽去。
一鞭落下,便是一道深深的血痕。徐紹風身體輕顫了一下,依舊面無表情,目中銳芒驟然冷了幾分。
“臭小子,居然還敢瞪我!”蓋鬥被他的眼神激得兇性大發,一鞭接一鞭,接連抽了數十鞭仍不停手。直打得徐紹風皮開肉綻,血肉橫飛。
“別再打了!”方恕清實在看不去,一把搶下鞭子。
李學淵也上前勸道:“是啊,打死了就不好辦了。咱們還得問他化蛇妖丹的事呢。”
蓋鬥被奪了皮鞭,猶自覺得不解氣,狠狠地向徐紹風的肚腹處擊了一拳。
徐紹風硬捱了沙暴虎兩記重掌,本已受了嚴重的內傷,如今又被蓋鬥一頓鞭打,實是內外傷交加。捱過蓋鬥狠力的一拳後,他再也支撐不住,血像飛箭般從口中噴出,眼前一黑,垂下頭去。
李學淵連忙拉開蓋鬥,上前查看。
“如何?”畢志揖急聲問道。
“還好沒死。”李學淵鬆了口氣,轉頭埋怨蓋鬥,“四哥,你也太性急了。待我問出化蛇妖丹,你再打也不遲啊。”
蓋鬥冷哼了一聲,“那就被你弄死了!”
李學淵衝他笑了笑,“別擔心,總會給你留下活口出氣的。”
畢志揖提醒道:“這小子脾氣倔得很,六弟你要小心些,別還什麼都沒問出來就給弄死了。”
李學淵道:“五哥放心。我做的藥,就連鐵打的漢子都得招供。你還記不記得十幾年前五霸嶺上的老大徐勇?他搶了皇上賑災的鏢銀,咱兄弟一場血戰,才把他拿住。可他寧死也不招出鏢銀的下落,最後還不是被我用藥問了出來。”
左進林想起往事,不禁唏噓:“當年你我弟兄可真是風光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