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貞觀五行劫 >〖第二卷·金之卷〗《霞客行》 第二十一章 喜歡的原因 雙方息聲罷演,

〖第二卷·金之卷〗《霞客行》 第二十一章 喜歡的原因 雙方息聲罷演,

    雙方息聲罷演,一場好戲看完,店小二小順子牽起大狗,一臉愉悅地下樓離去。

    人生大抵如此,對有些人痛徹心扉之事,對另一些人而言,不過是看了場好戲。打打鬧鬧,哭哭笑笑,哪一個是主角,哪一個是配角,看戲者津津有味,戲中人卻全無自覺。

    公子夜溫柔而優雅地攬着銀霞走入包間。一進到屋裏,銀霞便一把將他推開。

    公子夜摸着鼻子苦笑,“原來你喜歡的是那種男人,眼光實在不怎麼樣嘛。”

    銀霞飄飄嫋嫋地尋了張椅子坐下,目光陷入凝滯狀態。

    公子夜陪她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終於耐不住起身,轉到她面前蹲下。先是用手在她眼前比劃,接着又做起了各種鬼臉。

    銀霞瞳孔微微轉動了一下,把他撥拉到一邊,繼續研究對面牆壁。

    對面牆上,掛有一幅山水畫。細絹紋紙,紅綾金線,裝裱得甚是精美,畫卷之上卻只有黑白兩種素色。濃濃淺淺的墨色,粗粗細細的勾畫,不過寥寥數筆,一座孤峯突起的山峯便呈現眼前……一方白紙便可把整座山峯收入,但要如何去做才能把人心牢牢收存?

    “不要這樣好不好?”公子夜忽地站起,張開手臂將她攬入懷中,“哭吧。你若是想哭,我就在這裏。無論你想怎樣,我都陪你。”

    銀霞厭煩地皺起眉,用力推開他,一言不發地走到窗邊。

    窗外,無數路人從窗前經過,形形色/色,客走如流。……人生不過也是如此,許許多多的人從你面前走過,而你最喜歡的那人,卻不會爲你多做停留。

    “那種像石頭一樣的男人真有那麼好?”公子夜尾隨於後,也來到窗邊,“一看就知道頑冥不化、不解風情,對女人連最基本的溫柔都不會,連溫四都還比他強些。至少溫四能保持禮貌,不會對女人說那麼重的話。要我說,幸好你沒跟他在一起。要是整天跟那種人待在一起,就算不悶死也得憋瘋……”

    “不許你說他的壞話!”銀霞猛然回身,衝他高高地揚起了右手。

    公子夜驚得後退一步,下意識地舉手擋臉,“喂喂喂,你不是承諾過不再打我了嗎?”

    承諾嗎?銀霞黯然低頭,緩緩地放下手。

    他曾經承諾過父王授她武藝,護她平安。如今父王已經不在,而他承諾之事已全部做到。……所以他纔會離開她嗎?……還是說因爲他看出自己喜歡上他,才這樣決絕地與她分離?……其實,只要他稍稍提起,她是不會對他多作糾纏的。

    世間最殘忍之事,不是將人活活殺死,而是把一顆心生生地撕成碎片,卻仍讓人痛苦地活着……

    “唉,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了?”公子夜無計可施地撫額嘆息。

    “也罷。”放下擋臉的手,他將頭一昂,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想打你就打吧。就當你打的是害你生氣之人。不算你違反咱倆的約定。”

    下一刻,清脆的掌聲驟然響起。

    公子夜捂臉慘叫,“哇,還真打啊,你就不能對我下手輕點兒?”

    銀霞抿緊紅脣,直勾勾地瞪着他。

    公子夜瞟到她的手正伸向腰間的銀鞭,不由悚然一驚:這是還沒有打夠啊!

    眼見得那銀鞭已被她握在手裏,公子夜慌忙叫道:“且慢!動手可以,但咱們先說好了,不能動用武器。又沒深仇大恨,傷人不傷命,是吧?”

    銀霞不語,只惡狠狠地盯着他。

    公子夜勉強維持住笑容,一顆冷汗自額頂慢慢滑下:唉,自作孽不可活。剛纔實不該把話說滿,這可不就是自作自受麼。

    二人對視了許久。公子夜發現銀霞握住鞭把的手正微微顫抖,被她咬得失去血色的脣瓣已滲出一絲血絲。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固執而倔強地瞪着他,長而卷的睫毛把一雙黑而大的瞳眸襯得水汽漣漣……不,裏面有真正的水汽在升騰。

    公子夜斂起笑容,一股不曾有過的憐惜隨那美目中的水汽在他的心間彌散開來。

    算了,挨幾鞭就挨幾鞭吧。他對自己說道,最是見不得女子的眼淚,尤其驕傲如她……再者說,按照約定,這幾日她是自己的女人,讓她開心是自己的職責。

    就在他做好了心理準備,已然決定英勇就義,銀霞卻忽然轉身,離了窗邊。

    “中原真是個討厭的地方!”背對着他,銀霞粗聲粗氣地說道,“來此之後,一切都變得奇怪。纔不過幾天,連他都變成了另一個人。”

    沉默片刻,公子夜靜靜開口:

    “你認識他有多少年了?”

    “……十二年。”

    “你是如何喜歡上他的?”

    銀霞背部僵住,這種事本不該與一名只相識幾日之人述說。何況此人還是一名男子。可再不說出來,她一定會被憋瘋。

    “……我五歲的時候,是他從大漠狼羣中救了我。”澀然說出第一句話後,她的聲音逐漸平穩,“他當時落魄至極,自稱無家可歸。父王邀請他留下來傳授我武功,做我的師傅。他卻不肯,堅持只做我的護衛。自此之後,他一直守護在的我身邊。他伴我長大,我什麼事都會同他去講,當他是親人一般。……後來,都城被唐皇大軍攻破,是他從亂軍之中救我出城……我想,便從那時起,察覺到自己喜歡上他的吧。”

    “你喜歡他什麼?”頓了一下,公子夜又問。

    “……他從小就一直陪在我身邊,雖然不太愛說話,但我對他說話時,他都一直在聽……我知道很多時候他都在默默地幫我,卻什麼都沒有對我講過……我喜歡他:堅強、有毅力、做事從不動搖。”

    “這些不全都是我的優點嘛。”公子夜嘟囔了一句,繼續問道,“既然他堅強、有毅力、做事從不動搖,你認爲幾天之內,一個人的性格會大爲改變嗎?”

    “應該不會。”銀霞猛地轉過頭來。

    凝視着她,公子夜極緩地問道:“那麼,幾天之內,如果一個人的性格突然大變,變得連他身邊之人都不可置信,這又是怎麼回事?”

    “那一定是有原因的。”銀霞的眼睛瞬間亮起,一把抓起他的手,像要得到他的保證般問道,“他那樣對我,一定是有原因的,對不對?”

    “這該問你自己纔對。”公子夜將手慢慢從她掌中抽回,垂下眼瞼,淡淡地說,“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最清楚,不是嗎?”

    “是了,他那樣對我,一定有他那麼做的理由!”銀霞一下子恢復了精神,急匆匆地往門外走去。

    “你要做什麼?”公子夜閃身擋在她的面前。

    “我要找他去問個清楚。”銀霞急欲出屋。

    “你怎麼還不明白。”公子夜不肯退開,“你說過,他做事從不動搖。他既是那樣的人,你覺得他現在會和你解釋清楚嗎?”

    “那你說該怎麼辦?”銀霞頓住身子,煩惱又上眉頭。

    公子夜摸着鼻子苦笑,慢條斯理地說道:“中原有句話叫:靜觀其變。如果你相信他,就不要被表象迷惑,不妨暫且等待,總會水落石出。”

    銀霞呆立良久,忽然擡頭一笑,“你說得對!我聽你的,就等等看。”

    “這樣才乖嘛。”公子夜鬆了口氣,伸手在空中虛抓,變出一串荔枝給她,“來獎勵你。”

    “從哪裏來的?”銀霞開心地接過,剝開一個含在嘴裏,“啊,我知道了,一定是藏在你的袖子裏!”她本就不是多愁善感之人,既然相信另有原因,就暫把不快全都拋於腦後。

    “對了,剛纔你喂狗的骨頭也是從袖子裏拿出來的吧?裏面還有什麼?”她忽對他的袖子感起興趣,好奇地想要窺探。

    “祕密。”公子夜優雅地從袖中取出摺扇,敲開她的爪子。

    “討厭,你怎麼有這麼多的祕密?”銀霞揉了揉手,好奇不減,“你真的那麼巧地遇到了惡狗?我怎麼覺着不像。”

    “那也是祕密。”公子夜一邊嘴角輕輕勾起。

    “你到底說是不說?”銀霞哼了一聲,作勢要打。

    “公主饒命,就是讓小的保留這個小小的祕密吧。”公子夜笑着躲閃。

    銀霞一眼瞥到他臉上的紅印,臉騰地紅了起來,小聲地道了一句“對不起。”

    “你說什麼?”公子夜支手在耳,故作沒有聽清。

    銀霞臉頰通紅地瞪他一眼,大聲說道:“我剛纔打的是他,可不是你。請你不要記在心上。”

    “是是是,他那樣的確實該打,這帳我以後得找他要去。”公子夜笑着應道,心間忽然溢滿了苦澀。今天這個爛好人當得可實在虧本,以後這種虧本的生意還是少做爲妙。

    二人說笑了一會兒,走去窗邊,觀看街景。

    爲了給溫老莊主賀壽,全城上下都張燈結綵。今天又是天帝節,很多人家將供品以紅綾裹起,擺放在門口。

    在公子夜提議下,倆人以荔枝爲賭注,猜測被紅綾裹起的供品究竟是何物。銀霞興致勃勃地細細分辨:除酒與各種水果之外,還有整雞整鴨整魚等供品,種類極其繁多。

    二人正玩得開心,街邊忽然傳來一陣非同尋常的喧譁。

    指向那處,公子夜神祕地朝她擠擠眼,“我請你看的好戲終於就要開演了。”

    銀霞望去,一大羣人正從街邊慢步行來。當看清爲首那人之時,她不由驚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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