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時,地下歸於平靜。
黑衣人眨眨眼睛,“看來下面已打掃完畢,兩位請吧。”
“你先!”魁梧鬼男沉聲說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黑衣人一抖衣袖,輕鬆跳下。
洞內,鬼女灰頭土臉地站起。
黑衣人正落在她的面前,故作驚訝道:“不過片刻,你怎麼就髒成這樣?打掃而已,用不着這般盡力吧。”
鬼女默默無言,狠狠瞪他:利令智昏,居然被他陷害了一把。
黑衣人將頭一歪,“爲何這般看着我?莫不是曾經滄海難爲水,品嚐過‘九九歸一’之後,再面對其它機關,頓覺索然無味?”
使短斧的鬼男自不遠處爬起,蓬頭垢面,多處擦傷。他摸起短斧,朝黑衣人衝來,“小子,竟敢暗算爺爺!”
黑衣人笑嘻嘻地躲到鳳飾鬼首女身後,“不過是幹些打掃的活計,你這般激動幹嘛?再說我這不是還中着毒嘛,體力活當然要由你們來做。”
“我絕饒不了你!”使板刀的鬼男從另一邊鑽了出來,衣服條條縷縷,形象堪比乞丐。
“住手!”鳳飾鬼首女擡手製止,“我相信公子並非要害爾等性命。”
“還是鳳凰姐姐有見識。”黑衣人眯眼笑着探出頭來,“其實你們應該感謝我纔對。要不是昨晚上我先下來看過,你們今日的活計怕是要重得多。”
“話雖如此,”鳳飾鬼首女轉頭相對,目光如針,“爲了不生隔閡,還請公子告知來意。”
她如此一說,使短斧的鬼男和使板刀的鬼男立刻氣勢洶洶地把黑衣人夾在中間。
黑衣人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我有一個特別要命的毛病,如果對某件事物起了好奇,就定要弄個明白。我來此地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想看看溫家守護多年的祕寶究竟爲何物。我一個人可鬥不過溫家,自是要藉助你們的力量。”
鳳飾鬼首女凝視他片刻後,說道:“公子就不怕花費如此大的力氣,所見之物也許對公子全無用處?”
“於我而言,結果並不重要,只要過程有趣就已物有所值。”黑衣人笑嘻嘻地斜睨了鳳飾鬼首女一眼,“聽你的口氣,似乎已經知道溫家祕寶爲何物了?”
“好說好說,全都過來幫忙吧。”
在黑衣人的指揮下,鬼衆將破壞掉的機關一一拆下,一面牆壁上逐漸露出一扇窄小的石門。只見他隨手撥弄了幾下,“咔咔咔”一連串的機鈕響動聲後,石門向內打開。
“諸位請吧。”黑衣人立於黑洞洞的門口,做了個手勢。
“公子先請!”鬼女目露謹慎。
黑衣人淡淡一笑,整衣擡腿,步入門中。
略等了片刻,聽他進去之後無事,鬼衆這才隨後跟進。
石門之後是一條甬道,甬道窄小,僅容一人通過。
黑衣人走在前面,衆人魚貫而行。依次是使短斧的鬼男和使板刀的鬼男,鳳飾鬼首女被護在中間,魁梧鬼男在其身後,鬼女走在最後。
走出數十步後,面前豁然開朗,一道寬大的石門出現於衆人眼前。
黑衣人在石門邊摸索片刻後,又是一連串的機鈕響聲。待到聲音停止,他手到門開。
衆人隨他步入門內,此處是一間巨大的石室,高約十丈,長寬各數十丈。整間石室應是在山體中開鑿而來,四壁、天花板及地面均是整塊石壁。此時正值濃夏,雖已夜深,樓外氣溫仍很炎熱,然而這間石室之內卻涌動着陣陣寒意。
石室正中,有座丈餘高的石臺。臺上置一琴案,案上有琴,案角燃有一支紅燭。
幽幽燭火之下,隱約可見,琴案之後一人端坐如鐘,神態雍容優雅。
一聲蒼涼的琴音響起,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滑動,流水般的樂聲自那人指間緩緩流淌。
只聽那人儒雅地淺吟低唱:
“淡月霜花情瑟瑟,彈指歲華知命晚……”
古樸蒼涼的琴聲和着低沉飄渺的嗓音,似陳年佳釀,經歲月洗滌,沉澱出最濃郁的菁華。
只此一聞,便令人沉醉。
突然,琴聲由緩轉急,歌聲漸至沉無。
肅殺之意驟起,如西風吹過荒蕪大地,嚴霜遍野。
魁梧鬼男猛然握住兵器,暗自心驚:此人的琴音隱含深沉剛烈的劍意。而那劍意,竟然還在溫浩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