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貞觀五行劫 >〖第二卷·金之卷〗《霞客行》 第五十二章 隱藏的祕密
    暫且按下陸盟主的心思不表,且說銀霞扶着喬知葉回至他的小院。

    進到屋裏,喬知葉已然疲憊至極,頭一沾到枕上便昏昏睡去。銀霞幫他脫去鞋子,又拉來被子蓋好。

    想到他誆騙她去城裏,自己卻一聲不吭地跑去孤身犯險,銀霞不由得氣往上撞。他這般做法,置她這個合夥人於何地?倘若他現在醒着,定要扇他一記巴掌,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如此待她。

    銀霞氣鼓鼓地走到桌邊,倒了杯茶水一口灌下。水早已涼,她心頭的火氣也被澆滅幾分。其實她何嘗不明白他的苦心。他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不想讓她陪他冒險。

    牀上之人睡得極不安穩,一直掛在嘴邊的淺笑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壓抑的喘息。

    銀霞雙目之中不覺現出一片憐惜:這個彆扭的傢伙,即使是關心於人也要做出一股子陰謀詭計的味道。他總是把所有事情藏於心底,從來不肯坦坦蕩蕩地表露。但,似乎有點能明白他了呢。這樣與旁人間隔着距離,定然與他肩負的責任有關吧?

    今日下午,她跑去城中珠寶店。即使提出以夜明珠來交換唐婉兒的玉佩,店主也仍是不肯。當她試着把那塊奇怪的黑陶拿出展示之時,店主卻一下子改變了態度。不僅幫她把夜明珠兌換成銀兩,更恭恭敬敬地把唐婉兒的玉佩取來還她。

    坐在椅上,銀霞從懷裏取出黑陶,反覆觀看。此物竟可憑白取回唐門玉佩,對他而言,應是一件極爲重要之物吧。他在涉險之前將此物交與她,到底是何用意?

    幸好她將玉佩還給唐婉兒後,記掛着他的身體,立刻又來找他。發現人去屋空後,她直覺地感到不對,跑去找到季憐月商議。

    那時的季憐月正在與陸正宇交談。他當機立斷地去找好友溫浩文。

    想到這裏,她不禁有些後怕。如果她不立刻回來的話,是否會永遠地見不到他?

    剛纔聽溫浩文說起,那扇石門一旦落下,只能由外部開啓。石室封起後,就會與外界完全隔絕。最多一個時辰,室內之人必會窒息而亡。菊南山莊裏除溫莊主與溫浩文外,餘者皆不知其開啓之法。

    望着牀上之人,銀霞恨恨想道:這個傢伙到底還藏有多少祕密?有時候,真想好好痛扁他一頓,把他所有的祕密統統一次打出來瞅瞅。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牀上之人呻/吟着翻了個身,一個尺餘長的卷軸從他懷中滾落。

    卷軸一直滾到銀霞腳邊。她彎腰將之拾起,走到牀前,正想把卷軸放回原處,卻又忽起猶豫。

    卷軸看起來極爲古舊,此前未曾在他身上見過,應是他今夜得來之物。也許會與他的那些祕密有關。要不要打開來看看呢?

    不行,未經允許是爲偷!

    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趕緊把卷軸放回到他的懷中。

    爲何會生出此種想法?跟他在一起,似乎真的學壞了。

    但是,真的好想知道被他藏起來的祕密呀。

    ……要不只偷偷地看上一眼?

    如此想着,她握着卷軸的手又小心地從他懷中慢慢縮回。

    “麴姑娘!”季憐月低沉而不滿地聲音自門口傳來,“你爲何要取走三師弟之物?”

    “沒有沒有!”銀霞打了個激靈,脫口說道,“我只是想偷偷地看上一眼。”

    季憐月盯住她手中卷軸,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此物應是三師弟今夜拼命所得,我勸你最好不要亂動。”

    銀霞臉上一片燙熱,飛快把卷軸塞回喬知葉懷中。

    “事情都辦好了?”她掩飾地問道,因一時尷尬而手足無措。

    “辦好了。”季憐月冷淡地答道,“夜深了,請麴姑娘早點回去歇息吧。”

    銀霞不捨地望向牀上之人,“他的傷……”

    “有我在,他不會有事。”季憐月打斷了她。

    銀霞愣住,季憐月一向彬彬有禮,但此刻看她的目光卻是一片冰冷。她回味過來,他定是以爲自己是在偷東西吧。

    自己居然會被當作小偷!一股羞憤難言之感涌上心間。她低下頭,咬了咬牙,取出黑陶遞給季憐月,“這是他的東西,請你幫我還他。”

    “我會的。”

    “那麼我就告辭了。”

    “恕不遠送。”季憐月面無表情地繞過她,走向牀邊,低頭查看喬知葉的傷勢。

    銀霞在門口停了片刻,向牀上之人望了最後一眼後,轉身離去。

    季憐月的疏離令她很感不適,可她不願多加解釋。有他的師兄照顧,他定然不會有事。而她確實要趕緊上路,剩下的貢銀還等着她送回,不能再耽誤了。

    ……

    晨曦初現,一輛馬車在靜謐的大路上飛快奔馳。路風吹過,道旁柳枝飛揚,好似少女飄散的長髮。

    馬車駕座之上,銀霞同樣披頭散髮。昨夜未曾睡好,今日一早她就去買下這輛馬車,又從珠寶店取出寄存的銀兩,獨自趕路。

    此時,太陽剛剛露出小半張臉,絢爛的朝霞染紅了半邊天空。可惜她是背向西行,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只照出了她孤寂的背影。

    銀霞一邊駕着馬車,一邊心不在焉地啃着剛纔在城裏買來的饅頭。心頭沉甸甸的,似被重物所壓。

    來時,她結伴同行,去時,卻是孤單一人。

    高大的城牆逐漸被馬車拋於身後,與她同來的那個高大的身影也離她越來越遠,再也無法回頭相見。

    然而,心頭的沉重卻並不止如此。因爲昨夜的尷尬,今晨她並沒有去向某個愛說謊的傢伙辭行。

    這樣離開也好。她強打起精神,吆喝馬兒。

    他也是名中原人,被人揹叛過一次就已足夠,她纔不想和這些狡詐的中原人再有任何瓜葛。

    只是,雖然想得明白,但那個傢伙笑嘻嘻的樣子卻總在腦海之中徘徊,久久揮之不去。

    銀霞忽然有些着惱。我纔不要去想他!細思起來,那個傢伙雖然總是嬉皮笑臉地說她是他的女人,卻一次都未曾好好地說出喜歡二字。虧她還當了真,他就這麼地不信任她,不僅孤身犯險,更連句真話都不肯告訴她。

    忽然,肩頭一暖,那個傢伙笑嘻嘻的聲音彷彿又湊到耳邊。

    “你要走怎麼都不跟我道個別?太不夠朋友了吧。”

    銀霞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人影變成了一雙。不會吧?纔剛一想起,他就來了?

    某人輕飄飄地上車,頗爲自在地扶着她的肩膀,在她身旁坐下。

    “你爲何會在這裏?”銀霞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今日不是你父親的壽誕之日嗎?”

    “別提了!昨晚上我把溫家看守十幾年的祕寶毀了。老頭子惱羞成怒,差點把我給宰了。到現在我的傷還沒好呢。”某人可憐兮兮地說着,順理成章地將頭賴上銀霞的肩膀,“這溫家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本來全府上下就全都看我不順眼,再待下去豈不是自討苦喫。”

    “你的傷沒好?”銀霞回過神來,擔心地看着他,“你師兄沒有助你療傷嗎?”

    “二師兄是助我良多,我現在也確實好了許多。只是,唉!”喬知葉邊說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銀霞不放心地問道:“真的好了?那你幹嘛還唉聲嘆氣?”

    “傷是好多了,可我同時還被二師兄狠狠地訓了一頓。”喬知葉的眉頭恨不能全都皺在一起,“所以早上他一出門,我就趕緊溜了出來。要是等他回來,還不知道又要再被訓到何時。”

    “我看你是活該自找。”看着他那張比苦瓜還苦的臉,銀霞哈地一聲笑了出來,心頭的沉重似也消散了大半。

    “你可真沒有同情心。”喬知葉嗔了一句,轉而笑嘻嘻地問道,“對了,上次你說過要請我去亦都護城裏做客,那話還算不算數?”

    “我說的話何時不算數過。”銀霞白他一眼。

    “那就好。總算又找到繼續蹭喫蹭喝的地方了。”喬知葉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困死了,我先睡一會兒。”

    “你睡吧。”銀霞望着他,心中一軟。

    喬知葉打了個哈欠,合起雙眼,全身沒骨頭似地癱倒在她的腿上。

    銀霞並未阻止,任他舒服地躺好,眼中飄過一抺憐惜。這個口是心非的傢伙,傷還沒好就跑來追她,是在擔心她吧。

    心間有種暖暖的東西流過,剛纔的陰鬱似在一瞬間被一掃而空。

    太陽逐漸高高升起,淡金色的陽光柔和地灑滿人間,將萬物籠於一片祥和與安寧之中。

    馬車在銀霞的控制下平穩前行,身側之人的呼吸也趨於平穩。

    “當”地一聲突響,一柄長劍自馬車後破空擊來,筆直地插於大路當中,正正地阻住了馬車的去路!

    睡夢中的喬知葉驚得一下子睜開了雙眼,身子如彈簧般彈起。

    “籲~~”銀霞急忙拉住繮繩,險險控制住差點受驚的馬匹。

    “何人如此無禮!”她怒目轉頭相望。

    一人單騎疾馳於大道之上,衣白如霜,面寒似冰。

    “咦,是溫四。”銀霞眼中的怒火化爲驚訝。

    “糟糕,要命的人追來了。快跑快跑!”喬知葉顯然也是大出所料,抓起她握住繮繩的手,焦急催促。

    “你還想逃往何處?”一抺白衣與帶着嗖嗖冷語一同躍上馬車。溫浩武面如冰霜,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跟我回去!”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