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輦動時,仙鶴舞其側,霞雲託其駕。
周虞一行,借用這駕洞庭龍王的乘輦,出了洞庭湖,飛上高天,一路向北,跨越大江,就見到一片浩浩湯湯的大澤,橫無際涯,不知千百里方圓。
那大澤之中,碧波萬頃,偶或有零星碎嶼,綠植蔥翠,好似粒粒寶珠,點綴在大澤之中。
“這就是雲夢澤啊。”
吳清清和李霜等人都驚歎不已。
“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
周虞也頗爲感嘆說道,
“其實到唐代時,雲夢澤已經萎縮得差不多了,被江水沖積,成了平原,只剩下零碎的小湖泊,後世一般提到雲夢澤,多半都誤指爲洞庭湖。”
賀永開年紀大,見多識廣,也頷首說道:“湘、鄂兩省,分在大江南北,洞庭在南,雲夢在北,到了我們那個時候,鄂省被稱爲千湖之省,大概就是這個緣故吧?”
九漏魚馬導開機前臨時抱佛腳,苦讀過一些資料,但不包括這些,只能跟着感嘆一句:“雲夢澤啊……都是水!”
吳清清哈哈大笑:“好詩。”
馬導叉腰,給周虞遞一支菸,討好道:“周老弟,剛纔從洞庭龍王那搞了不少好東西,能不能分我和老賀點?我倆不比你們啊。”
周虞點了點頭,說道:“本來也有爲你們準備。”
他虛手一抓,攝出來一顆顆指頭大小的硃紅丹丸,一掌之中約有十七八顆,他給馬導分了五顆,又給賀用開五顆,剩下的分給李霜和吳清清。
“這是龍息霹靂子。”
“聽着像手榴彈?”
周虞說道:“差不多吧,有需要的時候,扔出去就完事,重擊就炸,能炸出一點龍息之威,比手榴彈強多了,把一座十層樓炸塌問題不大。”
馬導手一抖,差點沒把龍息霹靂子扔出去,驚歎說道:“還是你們修行人厲害啊,比科技強大。”
“也不能這麼說……”
周虞忽地目光一沉,“到了。”
煙水合雲寶輦陡地下沉,落向浩蕩雲夢澤的湖面。
那湖面之上,有一座大島,大島外籠着一層透明光膜,發動時才顯現出來,此刻光膜陡地撕開一道縫隙,漸漸拉扯,成爲一座高大門戶。
光門之內,涌出蝦兵蟹將,佈列兩旁,又有一支披甲巨人軍隊,手執戈戟,後面是一排弩手,各持勁弩,
甚至還有四架弩車,粗如殿柱的巨大弩箭已經上弦,
這一發射出,哪怕是一座山頭,也要被轟碎。
李霜嚇道:“我怎麼覺着,借洞庭龍王的寶輦,是錯的……”
“不要方。”周虞含笑說道,“雲夢龍王雖然與始皇帝陛下早有約定,但不給他點壓力,又怎麼可能捨得出血?”
正說話間,周虞猛然感到識海一震,在《子赤祭器章》中祭煉的照膽劍微微顫慄了一下,接着發出一種神妙的波動。
他心中大定,知道猜測無誤。
當此之際,
那高大光門之內,水軍佈列之間,現身一尊魁偉身影,
他身長丈五,著平天冠,垂七寶珠,一身冕服,體魄偉岸,面如寶玉之色,雙瞳森森,放射金光,顴骨高突,有兇戾氣,手持金玉仙籙,披八龍抱團裳……
周虞從煙水合雲寶輦中一躍而出。
雲夢龍王目光森然,一眼看到現身的不是洞庭龍王,頓時斂住煞氣,旋即又露出驚異之色,問道:“閣下何人,駕洞庭之龍輦,來吾雲夢?”
周虞抖一抖衣袖,雙手齊抓,左手現傳國玉璽,右手提太阿之劍,從容問道:“雲夢龍王,與皇帝陛下之約尚在否?”
雲夢龍王大驚,連忙拜道:“陛下上使駕臨,小王這便設案焚香,恭聞詔命!”
……也是個老滑頭。
周虞暗暗失笑,面上不動聲色,平靜說道:“陛下說,前者與雲夢龍王有約,朕信之無他,不必再有詔命。”
雲夢龍王稍微思忖,便長嘆一聲,憾然說道:“小王恭送皇帝陛下,龍馭賓天!”
果然是老滑頭了!
始皇帝陛下宮車晏駕,如洞庭龍王、雲夢龍王,這等天下龍族之王者,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請上使入府中!”
“好說,好說。”
周虞便引煙水合雲寶輦,從雲夢龍族大軍之間,進入那高大光門之中。
一入門內,豁然開朗,哪裏還是外面看到的尋常小島?
其中佈列堂皇宮殿,有流水橋廊,亭臺軒榭,高閣寶室,處處金碧,懸珠飾玉,
設晶池豢錦鱗,起玉峯聚仙鶴,
當中一股清氣沖天,到千丈高空的晶膜處被阻攔,然後披靡而下,好似仙雨甘霖,不斷潑灑在這座龍府上。
原來這座小島,是雲夢澤之核心,深通地泉,引大哉坤元精純之氣,時刻涌出,凡是水族生物,在此修行,雖不至於事半功倍,卻也遠勝在外。
自江龍神被斬之後,雲夢龍王壓過洞庭龍王、黃河龍伯、鄱陽龍候一頭,隱隱爲天下水中龍族第一,不是沒道理的。
洞庭龍王想與之爭,恐怕很難。
雲夢龍王親爲指引,至一奇高寶殿,殿上懸“鎮荊”兩個龍章鳳篆。
周虞帶衆人下寶輦,仰頭看去,問道:“此殿之下,通地泉之眼,即鎮荊州鼎之真身處?”
雲夢龍王說道:“然。”
周虞正色說道:“鼎鎮一州之氣運,龍王爲天下鎮荊州鼎,凡兩千年,勞苦功高,合當爲羣龍之長。”
馬導和賀永開都強忍着笑,李霜和吳清清對視一眼,眼神默契,都是一個意思:狗子學壞了……
雲夢龍王聞言,果然喜悅說道:“孤與皇帝陛下設此局,便圖一戰而定!”
於是衆人入殿,雲夢龍王居上首,以右爲尊,周虞居右上,其下漸次列座。
有侍女奉瓊漿玉液,珍饈瓜果,殿後有鍾罄齊鳴,奏鈞天廣樂。
雲夢龍王直接問道:“上使奉陛下遺命而來,何以先過洞庭?孤與陛下設局,未曾邀洞庭入局。”
周虞胡話張口就來:“我爲龍王計也!
此番一戰,固然可定天下,但所損者必然不小,況且龍王涉人間事,有違上天授龍族之命,此犯天憲之舉,恐後有罰,屆時豈不是爲他人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