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大最亮的那一條雲間光棱裏,落下來幾道影子,他們從遙遠的天外歸來。
“好快啊。”吳清清深吸一口熟悉城市的空氣,語調中還有壓不住的驚歎,“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實在是難以相信,這一夜的功夫,我們去了一趟月亮,又回來了。”
李霜也是嘆道:“是啊,即便去過大唐,去過大秦,可那種時間上的跳躍帶來的不真實感,遠沒有這種更真實的空間跨越帶來的震撼更加強烈。”
畢竟,往返地月這種事情,在數十年以前,還是需要依靠巨大的人類飛行器,集中無數人力、物力、財力,經過長時間的準備和實施,才能做到的。
“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適應這種事。”
周虞的視線裏,從城市盡頭層疊的雲端裏,挑起來一抹煙霞,被日光一照,就成爲城市天空一角的一抹虹。他看得出來,那是一名很強的修行者,從另一個地方趕到杭城,落下雲端,即將降臨杭城。
這名很強的修行者,落在杭城南端的某處,看到他降落的方位,周虞的眼角不禁動了一動,然後不動聲色,漫步之間,帶着大家回家。
……
“她養了很多條狗,唯有你算得上真的忠心耿耿。”
車停穩後,有人從外面打開車門,趙暖暖動作不緊不慢,頗有點不帶人間煙火氣息的味道地下了車,同時語意涼涼說道。
牧笛輕輕將車門關好,垂手於一旁,低眉順眼地笑了笑,說道:“殿下雖然讓我不要跟着您,可跟着您是主的指示,我永遠不會違背主的意志。”
趙暖暖彷彿並沒興趣聽他的解釋,已經自顧走進那棟再普通不過居民樓的一單元。這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安置小區,樓造得毫無設計美感可言,設施也是儘可能的簡陋,甚至沒有安裝電梯。趙暖暖也只能走樓梯,一步一步,往樓上走去。
走不過幾階,她忽地悠然說道:“車還是慢了點,來遲了,應該飛來的。”
牧笛垂手跟在她身後,道:“殿下您想怎樣,便怎樣。”
“都說,從前的時候啊,車馬很慢,所以人們一生只能愛一個人。”趙暖暖忽地說出一句聽起來與她人設極不符合的話,她皺了皺眉,“他還是那麼沒有追求,只會買就近那些店裏的難喫早餐。”
……
“先生。”
周虞帶着吳清清、李霜以及花羞,還有一貓一熊貓,落在自家陽臺,一直守在這裏的希文立即起身。
“辛苦你了。”
周虞道。
希文道:“應當的。”
“損去一道聖名,是很大的代價。”周虞鄭重說道,“但是……值得。”….
希文說道:“我越來越篤定,跟隨先生,是踐行我心中的道的唯一途徑。”
“會有那一天的。”周虞也篤定說道。
吳清清和李霜已是輕車熟路,進了周虞家裏,將兔兔和弟弟放下,讓它們自己玩耍,兩人便挽起袖子動起手,先將家裏收拾起來,然後進廚房,先燒上熱水,再檢查冰箱。
“我去買。”
周虞在陽臺上答應了一聲。
花羞跟在他身後,頗有點羞怯的味道,周虞便道:“不用害怕,你先進去坐一會兒。”
“這就是公子家啊。”
“是啊。”
“公子真是……安貧樂道呢。”
“窮就窮,不必用修飾詞。”
“我給公子泡茶吧。”
周虞點了點頭:“也行。”
說罷,他轉身便飛離陽臺。
這個時候,正是小區門口那條晴川街熱鬧時分,沿街的早攤紛紛開張。考慮到今天家裏人多,周虞便挑了幾家店,將各式早餐都買了一些,然後打包回家。
一刻鐘後,五人圍坐於周虞家狹小的客廳。
因爲多了一個人,倒是比昨晚喫火鍋時顯得更爲難些,想挪個腳都難。
桌上擺着粥、包子、鍋貼、糝湯、油條、雞蛋餅,還有一大套煎餅果子,周虞將那條街上能買的早點都買了一個遍,桌子當中是花羞沏的一壺茶,用的是周虞還只是一名心理醫師助理時家裏的舊茶。
“喫飯吧。”
周虞說道。
吳清清和李霜坐在桌邊,弟弟和兔兔分別跳到她們腿上,兩人無奈,只好拿包子掰開,問它們喫不喫。像極了一家子坐下來喫飯,新做了母親的媳婦得先把孩子餵飽,才能自己喫飯。
幸好,它們興趣不大,嚐了兩口,便跳了下去。
吳清清點着弟弟的腦袋,沒好氣道:“沒有霜姐的養貓專用小餅乾好喫,是吧?”
周虞低頭喝粥,頭也不擡:“這條街上的早點,確實都不怎麼樣。”
“確實不怎麼樣。”吳清清咬了一口鍋貼,說道,“難怪當時你和趙暖暖出門喫早點,上了頭條,後來有記者問她,她說都很難喫。”
李霜倒喫得開心,畢竟她曾在這裏喫過不少次早餐。
花羞試着喝了一口粥,便放了下來。
“不喜歡?”周虞問道。
“估計是喫不慣嘛。”吳清清善解人意,一揮手道,“不要方,先湊合一頓,中午去我家,我們繼續打火鍋!”
花羞不好意思道:“我……往常裏,確實沒有喫飯的習慣。”
周虞笑了笑,說道:“這一桌子,沒一個是需要喫飯的,但進食是生物進化過程中永遠保持的一種本能行爲,具體到我們人類而言,進食的花樣確實多了些。”
“公子,我不是人類。”花羞低頭道。….
“沒事,種族大團結萬歲!”
吳清清笑着喊道。
“中午你們喫火鍋吧。”周虞放下快子,“我有事。”
“又要出去?”
李霜問道。
“嗯,有點事,去見個人。”
希文便也放下快子,說道:“我與先生一起去。”
周虞想了想,說道:“也好。”
他起身走到書房,他的書架很乾淨,並未落滿灰塵,顯然是吳清清和李霜的功勞,但她們沒有動過他的東西,那些書和雜物,仍然維持着原本的雜亂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