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低下了腦袋。
聲音微小,囁嚅着道:“外邊冷,你快點回去吧我就先走了,你當我今天沒有來過這兒就好了”
她什麼時候這麼沒用過了。
果然沾上了愛恨嗔癡的,不管是妖還是人,都會變成沒用的傻子。
甚至於有那麼瞬間的衝動,想要發狂,瘋癲,毀掉周圍一切。
南有瑜勉力站起身。
最後地望了江赦一眼。
對方仍是沉默着的,看上去死寂又平靜,彷彿壓根不在意她的是走是留。
他的反應太平淡了。
將自己的信心一點點碾碎。
南有瑜收回目光,吸了吸略微發紅的鼻子。
“再見。”
再不走,泛紅的可能就不止是鼻子了。
說完這句話,南有瑜死死咬着嬌嫩的脣瓣,擡腳準備繞過他。
這一刻,呼嘯吹來的晚風比任何時候的都要冷,宛若密密麻麻的針尖無情地戳着她裸露的肌膚,細密如雨點的疼痛壓得她快喘不過氣。
她什麼也做不了。
只能任由這般瘋狂的痛楚在她體內肆虐。
呼吸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
南有瑜繞過定定如木樁站在那兒的少年,無意識地擡首仰望着蔚藍的星空。
塵埃落定。
再也翻不了身。
她自嘲地笑了笑,想着自己是不是該回去還是去酒吧大醉一場。
忽然。
一個冰涼的事物攥住了她的手腕。
和他主人一樣沒什麼溫度,卻在此時此刻,手腕的位置,滾燙的,顯得有些灼人了。
南有瑜心尖猛顫。
條件反射地,她猝然轉身。
與那雙驚豔濃稠到深邃無底的眸子對上。
她似乎能感受到,握住她手腕的那隻手,也在極輕微地顫抖。
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遠去,九死一生中,奮起一躍,總算是抓住了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沒了,真的會死的。
心中有什麼答案即將破曉而出,那將要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在一點點回籠。
少年泛白的骨節根根分明,就這麼攥着她纖細的手腕,制止了她的一切行動。
殊不知,與她一樣的,江赦的心中,早已是兵荒馬亂了。
原本無力的,被釘在原地的少年,發現了什麼要離他遠去,還很有可能是離開了便再也抓不住的無力。
鋪天蓋地的驚懼和恐慌,便無限蔓延。
於是。
他伸出了手。
不打算放開了。
“你”
甫一發聲,江赦才倏然驚覺,自己的嗓子,也略微有些沙啞了。
南有瑜歪着腦袋,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江赦深呼吸,緩緩闔上眼,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再睜開時,又是那淡定冷傲的少年了。
但只有小魚兒知道,攥着她手腕的那隻手心,早已滲出了黏乎乎的薄汗。
“別走。”
江赦再次開口,語氣略顯生硬,不乏能發現尾音混雜其中的柔和。
原先的設想被猛地推翻,星星點點的光亮在南有瑜的眸中重新匯聚,渾身早已凝固的血液總歸暢通流淌。
熱度一點點回溫。
與之接踵而至的,是一個帶着涼意的並不柔軟的懷抱。
以及少年清冷通透的嗓音。
近在咫尺。
“我選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