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偏頭睨了眼溫介,果不其然,看見了他微微僵硬的面容。
溫父繼續道:“兒媳婦,你們兩個現在的感情狀況,你們自己可能也清楚。爸爸只想跟你們說幾句話。”
沈浪微頓,掀了掀長睫,擡眸幽幽看着他。
一股莫名的氣氛開始蔓延,帶着隱隱的危險,和風雨欲來。
溫父卻微微一笑,看着沈浪的目光十分溫和,“我把阿介交給你了…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他,直到你們一起老去。”
溫介皺了皺好看的眉頭。
父親明顯是知道他們兩個感情是很不好的,能見到這段影像,還是因爲自己對沈浪動了心的結果。
可以說現在只是單方面的喜歡,連雙箭頭都做不到,更遑論彼此廝守到老?
這是一個幾乎無解的命題。
…父親究竟想要做什麼?
溫介腦海中思緒百轉,心中疑竇陡生。
沈浪斜睨着溫介,輕輕哼笑了一聲,“聽聽,伯父的願望還真是美好純粹。”
溫介還沒說話,溫父就接着道:“…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突兀也很自私,但我更知道,你是爲他而來。——我這輩子就這一個兒子,他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小浪啊,…算爸爸求你了。”
此話一出,兩人的面色都微微一變。
溫介是因爲對於父親這番話都不敢置信。這麼多年,他早就已經習慣了父親的冷漠。在他的印象中,父親從沒有求過人,…這還是第一次。
他既震驚於父親會爲了他去懇求沈浪,也心情酸澀,因爲他好像再也沒有辦法對這樣的父親說一聲謝謝了。
而沈浪,這是純粹的錯愕。
…溫父,竟然知道她的來歷。
她倏然問出一句:“…你都知道?”
溫父顯然已經預料到她這個問題,擡手碰了碰已經佈滿細紋的眼角,然後擋住有些溼潤的眼眶,“…知道你會來,我才讓阿介與你結爲夫妻。小浪啊,往後對他好點,我知道你現在可能不愛他,可他…”
“他是個好孩子,只要別人對他好,他就會加倍報答。他缺愛,只要你給他一點點愛,他就會對你死心塌地…算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私,你們好好在一起,別分開…行嗎?”
溫父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帶着些卑微的哀求,彷彿一輛古舊的自行車在滄桑中顫抖不已。
影像的最後,溫父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顫巍巍的身板兒,可以輕易讓人看出他的虛弱。——拍這個視頻的時候,很顯然,他已經時日無多了。
溫介長睫微顫,目不轉睛地盯着父親的身影,眸光中盛滿了溼潤的淚意。
而旁邊沈浪的心態卻險些炸裂,…好在面上從容優雅,及時穩住了情緒。
沈浪:“…狗系統,你不出來解釋解釋?”
【系統:經檢測沒有任何異常情況。】
“…有外來入侵者的可能嗎?”
【系統:沒有。】
“那就是一樣來服刑的?”
【系統:沒可能。】
否定得太過迅速,毫不猶豫。
系統險些沒繃住,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冰冷平靜道:【這是這個位面本身的問題,不關我局的事。】
“我記得這個位面似乎信奉科學…,”沈浪漫不經心掀了掀長睫,“那他呢?”
如果是這個位面本身的問題,溫父怎麼會預測到她會在兩年之後到來?
別笑掉大牙了。
沒點靈異她名字倒過來寫。
系統卻眼也不眨道:【或許溫父就是根據科學…給他兒子的姻緣算了一卦。】
沈浪:“??你踏馬有病?”
系統不吭聲了。
畢竟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但又確確實實不關總局的事。
…這個位面似乎本身就有問題,從一開始就崩掉了。不論是劇情,還是人。
可好端端的,一個位面怎麼會突然崩壞呢,而且還是在這樣毫無預兆的情況下。
系統一邊琢磨着,一邊把情況反饋給了總局。
而沈浪睨了眼溫介,濃稠的黑暗中,只能依稀看見他鋒利俊美的側臉輪廓,一筆一畫都彷彿上帝精心打磨。
他長長的睫毛垂着,桃花眼中薄薄地覆着一層溼潤的霧汽,似乎是微光從擠擠挨挨的夜色中強行闖進了他的眼底。
沈浪本想轉身去開燈,卻忽然被他從身後牢牢抱住,掐住她的腰,越摟越緊。
“…撒手。”
“就一會兒…,”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帶着些不易察覺的顫意,“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沈浪略微挑眉,有些艱難地轉身看着他,盯住他的眼眸。
他依舊緊緊箍着她。
夜色中,他的眼睛流淌着一泓清潤的光,頗爲動人。
她默了一瞬,轉瞬又笑得柔和似水:“…你該不會把你父親的話當真了吧?”
“的確,我當真了。”高挑的男人執着地抱緊她,似鴛鴦交頸。他一刻也不鬆手,似乎這樣就能讓她離不開他。
曖|昧的氣氛陡升,彼此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對方的脖頸處,撩起肌膚細細密密的酥麻感,似電流輕舞着流竄全身,尤其是尾椎骨。
沈浪繚繞的笑音中透着漫不經心的涼,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踮腳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道:“…可我沒當真,怎麼辦呢。”
“…”溫介微怔,下意識鬆開了手,緊接着一時不察,竟被她不緊不慢地給推開。
他還沒反應過來,臥房內的燈就被打開,吊燈大亮,暖洋洋的鵝黃重新流淌在兩個人的臉上,可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溫介的心緩緩沉了下去。
…沉默半晌,他緩緩問她:“…你到底是誰?”
沈浪略微挑眉:“我當然就是沈浪,你的前妻。”
“…得了罷,”男人緋色的薄脣微翹,似乎帶着些冷嘲,“你以爲我真那麼蠢?”
“你什麼意思?”
“你強裝溫柔的模樣…虛僞極了,一點也不好看。”男人長睫微掀,眸光幽深的盯了她一會兒,然後一言不發拿起那盞牀頭燈來回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