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抿薄脣,攥緊帕子道:“怎會流這麼多血?”
他昨夜分明已經夠剋制,可沒成想還是把她弄傷了。
沈浪微頓,淡淡道:“是我自己身子不適應,你不必擔憂。”
“…公主,”沈漸深眸色微深,緩緩靠近她,“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他接過她手上的銀篦。
沈浪不語,透過妝鏡,平靜地望着他。
沈漸深目光不禁癡|迷,邊爲她篦頭邊道:“我…可否能叫一聲娘子?”
沈浪略微疲憊地閉了閉眼,揉着眉心道:“隨你。”
“禮尚往來,娘子也該改口,喚我一聲夫君了。”沈漸深眸光帶笑,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沈浪睜眼,紅脣微翹:“…夫君?”
煙霧繚繞的兩個字從她口中溢出來,沈漸深只覺得心都要酥了,又癢又麻,像有無數根羽毛在撓。
他喉結滾動,瞳眸微暗,竄出幾星灼熱的火光來。
“娘子…”他頓了頓,薄脣輕啓,緩緩吐出一句,“我想與你過安穩日子,可好?”
看樣子這句話已經憋在他心裏很久了,一說出來,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這就是他心裏所想的。他不想花費精力去爭搶,他只想和她一起好好地過安生日子,閒雲野鶴花前月下,豈不美哉?
可他的想法註定要落空。
沈浪生於皇室長於皇室,骨子裏刻着天家之人的威儀與薄情,天生就是最耀眼的明珠,是絕不甘心被困於後院、安心相夫教子做一個令夫家滿意的婦人的。
事實證明,他過於高估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
只聽她聲音清冷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侯爺應當謹記:方纔那句,便是不該說的。”
她已經擺明了自己的態度:想讓她安安穩穩跟他過日子,不可能。
她帶着任務而來,就必須去爭奪權勢,要想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長公主,就註定她不能夠遠離朝堂。非但不能遠離,還要竭力參與,把朝堂之上的江水抽乾、攪渾,直到她的羽翼覆蓋整條流域爲止。
沈漸深輕嘆道:“罷了,娘子想做什麼便去做,我不攔着你…”
“便是本宮讓你攔,你能攔得住麼?”沈浪懶洋洋哼笑一聲,“夫君,做人切不可太過天真。”
沈漸深猶豫道:“…若是、若是我們有了孩子,難不成你想讓孩子也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麼?”
沈浪不冷不淡,完全不放在心上,淡淡道:“孩子的事情就不必說了,本宮從沒打算生孩子。若是你着急,本宮便爲你擡幾房貴妾。”
沈漸深猛地怔住。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沈浪微微蹙眉,“本宮知道這樣對你們侯府不公平,所以本宮也作出了讓步,爲你擡貴妾,你想要多少要多少——沈漸深,本宮是認真在與你商量。”
“可我以爲,孩子要與心儀之人生的纔好。”沈漸深凝視着她,眸光深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