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們是尷尬的,而莫尚書和左相則純粹是氣的。
古往今來,大婚主婚人從來都是雙方的父母,還從沒聽說過由一個外人來主婚的。
前朝倒是有諸侯公卿主婚的先例,但大多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哪裏是這麼一個浪蕩子弟能夠擔任得起的?
若是公主屈尊降貴親自主婚也就罷了,區區一個無實權的衛寧侯沈漸深…他也配?
這無疑是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狠打在了兩家人的臉上。可偏偏是因爲公主身子抱恙,誰也置喙不了。
這場婚事,進行得極其僵硬尷尬。
尤其是殷粟,臉上的笑都要維持不住,豔麗的妝容都擋不住眼尾要滲出來的淡紅淚意。
殷夫人抓住她的手低聲道:“自在些,不要叫人抓住把柄。”
好一個不要叫人抓住把柄。
殷粟氣不打一處來。
無非是怕被公主知道了,再罰她在相府門外跪上一兩個時辰。
跪就跪!
長這麼大,她殷粟還從沒怕過誰!
若非父親鬼迷心竅投靠了公主,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嫁給莫無雙、白白葬送了自己的終身幸福。
莫無雙的表現隨和平淡,臉上看不出多深的情緒,舉止疏離毫不親近,似乎只是娶了個擺設,例行公事罷了。
見狀,殷粟更是氣得咬牙切齒,心裏早就將沈浪給大卸八塊了。
沈漸深笑吟吟看着這對新人,心中感嘆有情人終成眷屬,莫無雙這小子可算是娶到了自己的意中人。轉而又開始憂心自己下半生的幸福。
沈漸深坐在主桌的位置,對莫無雙笑道:“你好福氣啊。”
莫無雙臉色一青,只覺得他是在嘲諷自己,便冷笑道:“比不上你有福氣。公主如今還住在公主府,不肯回侯府吧?”
此話一出,周圍人帶着淡淡笑意的目光便望了過來。
沈漸深:“…”
快來人堵上這混賬的嘴!
當着衆人的面,沈漸深也不好太下莫無雙的面子,於是便笑道:“我與公主自是情深意重,莫大公子不必擔心。”
莫無雙冷颼颼道:“我不會擔心,鬼才會擔心你,我是擔心公主,鮮花插牛糞,就這麼葬送了一生。”
“…”沈漸深忍了忍,沒忍住,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今日是你成婚,本侯不與你計較。”
莫無雙:“喲,公主呢,公主今兒怎麼沒與你一同前來,同爲夫婦,你看那張家的、李家的,哪個不是歡歡喜喜帶着嬌妻美妾?你倒是清清冷冷一個人來了,可把公主的顏面置於何地?”
沈漸深:“你想去世就直說,何必費此周折。”
話音未落,便聽見門外傳來高昂的一聲:
“公主殿下駕到——”
尖銳的太監嗓音,瞬間傳遍了整個尚書府。
衆人大驚,連忙起身去迎,下一瞬,果然看見清冷如玉的絕色美人兒優雅款款地邁了進來,身後跟着一衆隨從,十分尊貴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