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衣服,分明是雲漠帶她去看的那些屍體身上穿着的。
而當時的時間,離現在已經有三個小時。
也就是說,王猛躺在那些屍體中間時,還沒有死,甚至有可能意識十分清醒。
如果她當時接受這些人體,那王猛尚有一線生機可她拒絕了。
拒絕了那個男人所謂的好意。
所以,王猛死了。
絕望中看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毫不知情地轉身離開,只會讓人陷入更深更重的絕望。
沈浪終於明白了狗東西的意圖。
他以爲這樣就會讓她愧疚自責,讓她心生陰影,讓她不敢再對他有任何拒絕。
嘖。
夠狠。
就是可憐王猛了,白白丟了條命。
月牙還想說什麼,沈浪長睫微垂,輕輕道:“王猛的家人在哪兒”
“聽他說過,應該是在s市,但具體地址不知道。姐,你問這個幹嘛”
沈浪沒有回答,徑直拿過擺在一旁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指尖在鍵盤上輕盈跳動。
“姐”月牙驚愕。
“s市,南區,清河島,戴安街,華山小區1號4001室.”少頃,美人兒幽幽盯着屏幕,紅脣吐出一句話來,“替我去看看他的家人。”
“”月牙懵了,“姐,這關你什麼事兒啊”
估計這些照片也就是那些黑粉故意發來恐嚇沈浪的。
“我去找王猛。”
月牙一驚,“王猛沒死”
“”美人兒微頓,幽幽笑了一聲,“嗯沒死。”
既然狗東西草菅人命,那她就救。
只要屍體沒有損壞,死亡五小時之內的,她完全能在閻王爺手裏搶人。
她直接給雲漠打了電話。
“王猛在哪兒”
雲漠微微挑眉,“怎麼。”
“你殺了他”沈浪冷笑道,“知不知道這是犯罪”
“算是我殺的罷。”他緋紅薄脣微翹,“怎麼會是犯罪呢我可是守法良民。”
“你踏馬”沈浪靜了靜,“屍體你處理了”
“勸你別費心思,”似乎料到她會這麼問,雲漠緩緩笑道:“你以爲我會讓你再見到”
“我要是見不到,你明天就會看到我的屍體。”沈浪紅脣微啓,輕緩的氣息透過話筒,盪漾在他耳邊。
雲漠笑了,低磁道:“你以爲能威脅到我”
“我是威脅不到你,”飄渺的語氣,似乎有些遺憾,下一瞬,他耳朵裏卻驀然傳入一聲輕慢的笑。
“可雲先生忘了,我可以隨時換個金主”
雲漠面色瞬間冷沉。
“你敢”
“雲先生猜我敢不敢”
“收回去,我當沒聽過。”
“幼不幼稚啊先生”她輕笑,“你大可以不把我說的當真。”
“”雲漠默了默,嗓音淡淡,“在老宅。”
沈浪微微挑眉。
她當然知道雲家老宅在哪裏,就在不久前,他還帶她親自去過,參加一個世家晚宴。
沈浪掛斷電話,立馬動身往老宅趕。
“來得比我想象中快。”矜貴優雅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閒白襯衫,垂着眼,一邊澆花,一邊道。言情888 .yanqing888.
她沒跟他掰扯有的沒的,直接道:“屍體呢”
“喏。”他緋色薄脣微翹,修長如玉的指尖緩緩指了指某處豔麗花叢,嗓音微微帶着笑,“底下埋着呢。”
“殺千刀的。”她看了一眼,低聲咬牙,“弄出來。”
“你要,當然得你自己挖。”他重新拿起小巧精緻的噴壺,漫不經心往花根上灑。
沈浪四下掃視一眼,“沒有工具”
偌大一個花園,連個鐵鏟都看不見。
男人微頓,看向她輕笑:“沒有。”
沈浪恨得牙根癢癢。
“你真不怕我報警”
男人矜貴的氣息冷厲了幾分,淡淡道:“挖還是不挖”
這女人,真是想方設法惹他生氣。報警
天真得可愛。
沈禍水深吸了一口氣,強忍着心裏的不適感,緩緩蹲下身。
雲漠還以爲這女人已經服軟了,結果轉頭,她就拔下了一棵他精心栽培的名貴樹苗。
“”雲漠緊抿薄脣。
姑且不提這女人哪裏來的怪力,這棵樹苗是m國新培育的新型稀有品種,價值連城,竟然能說拔就被人給拔了,太丟他的人,枉費他這一個月的栽培了。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着沈浪拿着這根樹苗開始挖土。
雲漠:“”
沈禍水盡力維持優雅的形象,卻在二十分鐘以後寸寸龜裂。
鮮豔欲滴的花東倒西歪了一地,她都要掘地三尺了,愣是沒見着什麼屍體
“”反應過來的沈浪擦去額上的細汗,幽幽看向雲漠。
“騙我”
狗東西不知何時已經悠閒地坐在那裏,手中拿着一隻精緻的白色瓷杯。
“可能記錯了,”男人長睫微掀,指向另一處花叢,“應該在那兒。”
沈浪恨不得用手上的樹苗砸死他個狗東西,但良好的修養讓她生生忍住了。
她長眉微挑,“雲先生以爲我好糊弄”
“不逗你了,”他移開眸光,徑直起身,“過來。”
他轉身,沈浪挑眉,跟了上去,
其實她一點都不怕這狗東西耍花招,畢竟智商這塊,她沒比他差。
不過這回,狗東西沒騙她。
她見到了王猛的屍體,果然如照片裏一樣,渾身僵白,死相悽慘。
“沒帶東西,”他像是才仔細打量她一圈兒,微微挑眉,“你怎麼救”
沈浪沒回答,直接拿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枚白色小藥片,塞到王猛口中。
“人都死了,怎麼咽”
沈禍水朝他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兒,“這種藥是專門救死人的,入口即溶,從口腔開始恢復細胞生命力。”
“要多久”
“大概”沈浪挑眉,“十分鐘。”
雲漠微頓,沒再說話。
十分鐘。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王猛的眼皮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
亮光重新溜進他的瞳孔。
他猛地怔住,忘了起身。
“我,怎麼”嗓音還有些僵硬。
雲漠眸光沉沉,看向旁邊氣定神閒的沈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