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嘴巴溼溼的,睜開眼,倪坤跪在我面前,捏着我的臉,她深吸一口氣,一張焦急而憂傷的臉,正要往下湊,我想受下這一“穩”,可她看見我醒了,居然停了下來,把那口氣呼了出去,一皮股跌坐在地:“可嚇死我了,你!”

    我掙扎着起身,看看自己身上的零部件都還在,不遠處,鷹人、朧月正在打坐,三眼林蛟虛弱地趴成一條直線,張着大嘴,呼呼地喘着粗氣,看來它們仨,都受到了重創,正在療傷。

    周圍還是紫光閃耀,我擡頭看向天空,那朵紫色的雲彩還在,只不過靈兒已經看不見她了,不知道是被吞噬、消化掉了,還是暫時被雲朵“監禁”了起來。

    “多久了?”我問倪坤,嗓子裏很乾,像是剛被火給燎過一樣。

    “三分鐘。”倪坤說。

    “靈兒呢?看見了嗎?”我又問。

    倪坤指了指頭頂:“應該還在上面。”

    “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哪兒知道!”倪坤皺眉,她一個人類,估計對渡劫的瞭解,還沒我掌握的多。

    我緩了緩,正要過去問問鷹人大佬,忽然,頭頂紫光變得耀眼了起來,我再次擡頭,只見之前把靈兒吸走的那個位置的雲層,開了一道口子,從裏面飄下來一個穿着古怪服裝的中年女子,左手拎着一隻破鑼還是什麼,右手裏拿着一根小錘。

    “喂!是不是你把我朋友抓走了?”我大聲問,也不知道她是誰,也就不怎麼怕她。

    然而,降下來的這位“神仙”,並沒有理會我,她微微眯着眼,降落到了鷹人大佬和朧月那邊,在離地面一米高的位置,雙腳懸空,身體固定,然後,開口和鷹人大佬她們講了幾句話。

    聽起來像是滿語,而這中年女子的裝束,我有點想起來了……薩滿術士?

    鷹人大佬聽完,霍地一振翅,像是很生氣,嘰嘰哇哇地回了幾句什麼,也是用的滿語。

    中年女子不急不緩,又說了幾句,鷹人大佬就慫了,微微點了點頭。

    在此過程中,朧月一直站在原地,低着頭,沒敢說話,她和鷹人大佬的地位,高下立判,我就像,或許鷹人大佬總是喜歡飛來飛去地巡查長白山,是不是因爲,它是整個興安妖族的帶頭大哥?或者是帶頭大姐——它的性別,暫時還不能確定。

    中年女子說完了話,又緩緩飛了上去,我沒敢再吱聲,直等到她飛入紫色祥雲之後,我才跑過去問鷹人大佬和朧月:“怎麼肥事?靈兒是不是在她那裏啊?”

    朧月點頭:“薩滿祖師要我們交換。”

    “交換靈兒?用什麼?”我趕緊問。

    “棋局。”

    “棋局?”我懵逼了,什麼意思?

    “她會佈下一局象棋,如果我們能夠解得開,她才肯放了靈兒。”朧月失落地問。

    “這是你們人類的遊戲,”鷹人大佬開口說了人語,“而且,那是道宗仙人給薩滿祖師擺的棋局,一定很難解,可能……咱們換不回靈兒了。”

    “換不回是什麼意思?”我又問,“是……死了嗎?”

    朧月搖頭:“那倒是沒有,只是被薩滿祖師留在身邊,做了侍從,也算是得道修仙了。”

    “屁!你不跟我說過麼,做人才是你們妖族想要的啊!不是修仙!”我抓着朧月肩膀,用力搖着,“再想辦法啊你們!快把靈兒換回來!”

    “薩滿祖師掌管所有興安妖族的渡劫化人,能有什麼辦法?”鷹人嘆了口氣,“算了吧。”

    “算什麼算啊!”我又想搖它的肩膀,但是太高了,我夠不着,“不就是下棋嘛,那就來唄,萬一解得開呢!”

    此時,我發現紫色的雲彩,已經開始朝東邊移動,看像是,薩滿祖師大姐姐是要把靈兒帶回去了!

    “嘿!”我趕緊朝天上喊,“你停下!老子跟你下棋!”

    “不得無禮!”朧月踹了我一腳。

    “是她無禮在先的!”我不管不顧,繼續朝天上喊,後來都變成罵人了,罵的很難聽,草尼瑪之類的都出來了,終於,祖師“回心轉意”,紫雲又飄了回來,那個中年女子重新出現,滿臉怒氣地快速飛了下來,懸停在我面前,嘰哩哇啦地說了一堆話。

    “她說什麼?”我問朧月,得有個翻譯。

    “……她在罵你,罵的比你剛纔罵她的,還難聽……”朧月黑着臉解釋道。

    我點點頭:“沒關係,你告訴她,我要跟她下棋。”

    中年女子祖師其實是聽得懂漢語的,要不怎麼知道剛纔我在罵她……也不一定,可能在在雲彩裏,靈兒給她翻譯的,不管怎樣,朧月畢恭畢敬地轉述了我的話,祖師女人冷哼了一聲,說了一句什麼,又飛了上去。

    “她怎麼說?”我問。

    “讓你準備破棋局。”

    “她有沒有說,如果……萬一破不了會怎麼樣?”我很慫很慫地問,不會把我也收了吧?

    “那倒沒說,咱們站邊上吧。”朧月讓我去一邊站着,她和鷹人,抱着三眼林蛟的尾巴,把它也給拉到了大石頭旁邊,剛挪開位置,紫雲再次劈下來閃電,這次是一道接着一道,剎那間,空中已經變得白花花的,跟電焊似得,刺的我完全不能睜眼!

    一股燒焦味傳來,很香。

    待閃電停止,我睜開眼睛,只見這個大石頭上面,原本凹凸不平的地面,已經被雷給“切”平了,那三棵松樹也不見了蹤影,我又仔細一看,地面不僅平了,還多出了很多縱橫的深溝,緊接着,雲朵又開始往下拋東西,是象棋棋子,一顆又一顆地往下拋,每一個都有磨盤那麼大,咣咣地着落在棋盤上的不同位置,上面寫着對應的棋子的名字,將、帥,車、馬、兵、卒等等,顏色上也有區分,紅色和黑色。

    “阿坤,你象棋水平怎麼樣?”我悄然問倪坤。

    “我……不會下啊!”倪坤皺眉道,“你該不會,也不會玩吧?”

    我倆是人類,才能懂這玩意,人鷹大佬天天在長白山裏轉悠,怎麼會這個,朧月更不用說了,她的大部分知識和學術,還是我小時候交給她的,相當於小學文化水平,象棋我沒教過她。

    “我會一點,但不厲害。”我說,爺爺奶奶都會下棋,她倆經常在院子裏下,我就在一邊看,也就無師自通地學過一二,後來慢慢熟練了,開始和爺爺奶奶下棋,奶奶讓着我,我就老贏,爺爺不慣着我,我就一直輸,我人生中的最後一盤棋,如果記得沒錯的話,是跟隔壁的傻柱子下,我尋思他一個傻子,肯定下不過我,卻沒想到,他把我殺得屁滾尿流,此後,我就再沒碰過這東西了——這就是我的水平,太汗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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