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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秀眉賭氣跑出去,她埋着腦袋一個勁兒往前衝,等回過神時,已經跑到山腳下了。

    獨自呆的時間越久,她就越覺得委屈。

    偏偏她心裏的苦楚,還找不着一個可靠的人訴說。

    打她重生後,她除了主動接觸薑糖外,根本沒花心思維護從前的朋友圈子。

    畢竟,在她心裏,這羣人在她落難被困卻無人來救她,早就沒資格做她的朋友了。

    這樣一來,簡直惡性循環,她不僅沒有因爲預知未來而改變命運,混得風生水起。相反,那些關於以後會發生的事變成一道道線,織成了密密麻麻的繭蛹,將她困在裏面。

    她看不清繭外的世界,也不願看。

    尹秀眉抱膝坐在樹下,頭埋在膝蓋上,肩膀微不可見地顫動着。

    不時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你還好嗎?”

    尹秀眉哭聲頓住,猛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紅通通的杏眸擡起,就見身前站着一個儒雅斯文的男人。

    “你怎麼在這裏?”

    男人伸手,遞給她一方手帕:“擦一擦,你還是笑起來更美。”

    “……”

    ****

    知青點那邊,沒有人關心尹秀眉跑哪兒去了。

    大家起初以爲薑糖說笑的,畢竟胡寡婦不好惹,要她把到了手裏的東西再吐出來,真比登天還難。

    可薑糖沒開玩笑,她真是這麼想的。

    尹秀眉和鄭紅梅兩人,一個敢送,一個敢接,那他們憑啥不敢去收債啊。

    必須敢。

    天大地大,都不如喫飯大。

    這個月忙來忙去,除了身體鍛鍊得比剛開始時結實,實則還是有些營養不良。生產隊下發的糧食攏共就40來斤,脫殼後頂多留下25斤大米,加之男知青們勞動量大,胃口也大,喫得太少影響上工時的狀態。

    無形中分到女知青手裏的就又少了一部分。

    這種情況下,薑糖絕對不能容忍有人打糧食的主意。

    她甚至在想,要不要單獨做飯的事,雖說她會做的種類不多,但學一學總不至於餓死吧。

    這個念頭只在她腦海裏停留了一瞬,便被按下去了。

    甭管怎麼樣,最近肯定不方便提出來。

    雖說因爲尹秀眉的騷操作,大家憤怒着共同的憤怒,暫時擰成了一股繩,但這股氣什麼時候散,誰也不知道。

    她若是第一個提出單獨做飯,無異是出頭鳥,沒準就成了破壞大家團結的那個存在。

    沒鬧矛盾時還好,誰都不會多想,萬一哪天有了齟齬,這舊賬翻起來可就不那麼舒坦了。

    因小失大,不划算啊。

    薑糖先去了大隊部,將拜師的事說了,陳紅軍拿着煙桿沉默了一會,目露欣賞道:“師傅願意教,那你就好好學,別丟咱們光明大隊的臉,只是——”

    勢必要影響到村裏的活兒。

    有些刺頭,比如林大柱,估計會逮着這事做文章,到時候他不好太偏袒姜丫頭。

    但是,有師父帶着學手藝,又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這必須得支持啊。

    這年月手藝人喫香,不輕易收徒的。有些名義上是徒弟,實則就是打下手的免費小工,大師傅教不教,教多少,全看心情。

    有的又送煙,又送酒,人家還不一定願意教呢。

    對於薑糖去一趟農機站,竟能被趙師傅瞧上收爲徒弟,陳紅軍止不住的驕傲,他看着薑糖,目光慈祥:“沒事,這是好事。趙師傅本事大,你能學個一成半成,出來大家都得高看你幾眼。”

    他就覺得自己眼光挺獨到,小姜知青是個能幹的。

    “陳叔,我是這樣想的,除了農忙時候,農機站那邊我隔三天去一次,爲了不影響隊裏搶收,我覺得咱們還是得儘快培養兩個拖拉機手出來。”

    陳紅軍詫異,調侃一句:“不怕被搶飯碗咯?”

    薑糖笑:“能者居之嘛,如果有人學得好,開得比我穩當,那拖拉機手換人當又有什麼關係?”

    陳紅軍吸了口煙,認真思考薑糖的建議。

    半晌後,他說:“教一個就行了吧,兩個的話,到時候讓誰上也是一個大問題。”

    “沒事,咱們也不承諾學會了就能當上拖拉機手,就告訴他們免費學一門手藝,真心想學的就來。若是報名的人多,各個都學得不錯,那拖拉機手的崗位也別固定了,咱就按出工天數算工資,出工一天給多少補貼。這樣還不用擔心有人拿拖拉機接私活跑外快。”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但不管學哪一行,都需要一點點天分。

    只挑那麼一兩個人的話,萬一資質都不行,教個一年半載也出不了師,薑糖肯定想去死一死。

    不如廣撒網,誰行誰上。

    陳紅軍沉吟半天,點了點頭,笑着誇道:“你這丫頭……放心,真教了徒弟出來,叔保證你這個師傅餓不死。”

    年輕人心眼子活泛啊,照這個法子,誰行誰不行,是騾子是馬,大家心裏都有數。

    到時候爲了出工掙拖拉機手這份錢,那些精力旺盛,一言不合就拉幫結派的大小夥子平時還不得好好表現表現啊。

    他們安分了,隊裏的破事就少。

    陳紅軍越想越覺得這點子好。

    這一高興,乾脆給了薑糖一個保證。

    薑糖眼睛發光,樂呵呵地謝了大隊長:“行啊,陳叔。有你這句話,我可就太踏實了。”

    正經事說完,薑糖不動聲色地將糧食快喫沒了的事提了提,倒是沒點尹秀眉的名,更沒提鄭紅梅那一堆破爛事。

    只是旁敲側擊問了問村裏誰家有餘糧,若是要換,又是個什麼章程。

    等得了準信,薑糖才真正鬆了口氣。

    還好,去年今年老天爺都特別賞臉,風調雨順的。生產隊交了公糧後,鄉親們多多少少有剩的。

    薑糖這邊剛從大隊部出去,大隊部裏電話響了。

    “小姜知青,你先等等。”郝會計追出來叫住她:“你家裏給你寄包裹了,你抽空到郵電所去一趟。”

    “對了,記得找大隊長開個證明。”

    薑糖聞言,愣了愣,步子又邁了回來。

    她擡頭看了看天,陽光明媚,萬里無雲。沒下紅雨,非常正常。

    奇了怪了。

    姜家人查到她下鄉的地點不稀罕,稀罕的是他們居然會給她寄東西,莫名讓她有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既視感,瘮人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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