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糖從廁所回來,就見丈夫比手畫腳,語無倫次的傻樣。

    她按捺住驚喜,憋着笑輕聲咳了咳。

    “咳、咳咳……”

    聽到熟悉的聲音,符橫雲動作停頓了下。

    倏地扭頭看向身後,表情有一瞬間茫然。

    而後立即化爲傻笑:“累不累?來,坐這邊。”

    完全不給薑糖說話的機會,扶着人坐到醫生面前的椅子上。

    “醫生,你幫我看看,我愛人是不是懷孕了,她身體怎麼樣,懷孕會不會讓她很辛苦?有哪裏需要注意的?還有……”

    醫生皺了下眉。

    被他一連串問題砸了一臉,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她好得很,你一邊兒去。”

    眼神十分嫌棄。

    薑糖抿嘴偷笑,“醫生,對不住啊,他就是瞎緊張。”

    一旁的護士也忍俊不禁。

    笑着打趣:“你愛人一衝進來,差點把我和王醫生嚇一跳,我們還以爲是哪個混蛋來鬧事呢。看你倆這麼年輕,這是第一胎啊?”

    薑糖點頭,笑得很甜蜜。

    她到醫院之前沒想過在確認懷孕這麼重要的時刻,男人不在身邊她會不會感到失落。一想到肚子裏多了個小生命,她連呼吸都下意識放慢了,每走一步都得看看是否踢到了石子兒。

    她見過嫂子們懷孕時的模樣,當時不覺得需要這般小心。

    但等輪到自己,薑糖才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明明還沒確認他的存在,明明他只有米粒大小,但她已經在擔心他會不會突然消失的問題了。

    這種提心吊膽的感覺,就像在看《死神來了》系列。

    生怕一丁點疏忽就造成不可承擔的後果。

    在看到符橫雲的那一刻,薑糖覺得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充斥着快活和安心。

    “不是說要去一個禮拜嗎?今天才第四天呢,回來前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

    醫生在把脈,薑糖則扭頭看着符橫雲,狀似抱怨道:“哎,你這樣跑過來,萬一我又回去了,咱們錯過了怎麼辦?這樣你不是白跑一趟嗎?曲姐肯定跟你說了我只是到醫院看婦產科,你就應該在家裏等我纔是。”

    話是這樣說着,但她的語氣卻是難以掩飾的開心。

    然而知道她可能懷孕了,符橫雲哪有那份定力,就坐在家裏等呢?

    符橫雲聽得心口一熱,軟軟的,甜甜的。

    他捏着薑糖柔若無骨的小手,心情似乎還是很緊張,連臉上的笑容也顯得微微僵硬。

    他道:“我想快點見到你。”

    說完這句話,他視線轉向醫生:“醫生,怎麼樣?”

    早恨不得踢翻狗糧的中年醫生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移開搭脈的手,“嗯,懷孕了。回去注意休息,切記勞累過度,飲食上忌辛辣刺激,還有,夫妻生活停一停,尤其是血氣方剛的男同志,注意點別做錯事。”

    薑糖沒懷過孕,但畢竟生活在信息爆炸的時代。

    關於懷孕時夫妻同不同房的問題知道一二,所以沒有細問的打算。

    可符橫雲做事較真,自結婚後兩人在那方面魚水和諧。

    他擔心自己往後沒輕沒重傷着妻子,以及孩子。

    不問個明白他心裏不安:“大概多久才能……?”

    薑糖尷尬的笑了笑,伸手掐他:“……你幹嘛?”

    醫生見多識廣,撩起眼皮看了兩口子一眼:“前兩個月後一個月不能同房,情緒激動容易引起子宮收縮,可能會引起流產。”

    薑糖低着頭,臉紅通通的。

    此刻恨不得能化身鴕鳥,把頭埋到沙子中,不看不聽。

    可現實是,厚臉皮的符某人得到答案後,又繼續問夫妻同房時用什麼姿勢不會傷到胎兒。

    薑糖不需要擡頭,就知道他肯定面無表情。

    用最正經的語氣說着最“流氓”的話。

    時下的人們羞於談**,即便在醫生面前,也羞於談論自己身體上的毛病。

    像符橫雲這般坦蕩直言的屬於極少數。

    等走出醫院門,薑糖氣呼呼地甩開他的手,數落道:“你剛纔幹嘛問醫生那樣的問題啊,一點不正經。”

    “你走慢點。”符橫雲被打了還是樂呵呵的,追上去牽着薑糖的手不放,“真氣上了?”

    “哼,你說呢。”

    符橫雲笑了一下,她眉梢眼尾都透着輕鬆,臉上一副“我生氣了,快哄我”的傲嬌模樣,哪裏是真生氣的樣子。

    不過是爲了掩飾害羞故意轉移焦點呢。

    “喲,小姜同志你不講道理啊,我在你面前什麼時候正經過啊。不過,你就算看錯了也沒辦法,退不了貨咯。”符橫雲見路上沒人,趁機撫摸她平平的肚子:“小東西,爸爸是不是說得很有道理啊?你媽簡直不講理。”

    薑糖立刻狠狠拍開他的手,鳳眸斜他一眼:“什麼小東西大東西,我看你就是嫌棄他。”

    這鍋來得太突然了,符橫雲被扣得瞠目結舌。

    “這,這不是不知道是閨女還是兒子嗎?我要是喊兒子,你得罵我重男輕女,要是喊閨女,你肯定要說我欲蓋彌彰,媳婦兒,你直接告訴我,你想聽什麼吧。”

    他光棍的一攤手,表情賤嗖嗖的。

    薑糖:“……”

    好想打人。

    忍忍吧,又不是不知道他嘴賤。

    不行,忍不了。

    薑糖咧嘴呲牙,皮笑肉不笑:“你猜?”

    說罷,擡腳朝符橫雲小腿上招呼了一下。

    “哎,媳婦兒,小姜,小糖,姜同志……傘忘了!”

    薑糖六親不認的步伐停住,符橫雲勾脣,“太陽毒着呢,你別走那麼快,等我幫你打——”傘。

    “刷——”地一下,手裏的傘被搶走了。

    “……”

    符橫雲望天,耀眼的陽光射到臉上,化爲萬道光刃,刺得他下意識眯起眼。

    赫。

    懷孕的女人果然容易陰晴不定啊。

    連理智淡定的小姜同志也不例外!

    ****

    時間過得很快,盛夏在薑糖每天喊三百遍‘好熱、熱死人’中到達了尾聲。

    過了中秋沒幾天,楊高義離婚成功的消息在省一機傳得沸沸揚揚。

    這邊剛領了離婚證,楊母就要趕黃小蘭出去。

    黃小蘭沒想到前夫婆婆出爾反爾,說定的她能陪着兒子長大的話就跟屁一樣,說放就放。

    她苦苦哀求,可老太太滿心想着迎新媳婦進門,做夢都在想兒子馬上就能成爲孫主席的乾女婿的美事,當然不希望黃小蘭在這兒礙大家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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