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涼玥從地道里出來,外面的聲音頓時響亮了無數倍。

    尤其是戰場上的聲音。

    她看向下面,這裏已然是高處,即便這高處不足以看清下面的一切,也足夠她看見一個大概。

    黑夜下,黎洲城外一片明亮,這明亮不是白日,亦不是燈光,而是火。

    火燃燒了草木,燃燒了兵士,這裏一堆,那裏一堆。

    地上是堆積成樹葉一般的死人,他們都是爲國而死的兵士。

    有遼源的,有帝臨的。

    他們有的身上插着劍,有的插着羽箭,無聲無息。

    空氣中瀰漫着煙火味,血腥味,與之相融的,是無情,是殘酷。

    白白似乎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它一瞬跳到一顆樹上,看下面的戰場。

    萬紫千紅在商涼玥懷裏,它沒有動,始終安穩着。

    似乎,不論外面發生什麼,都與它無關。

    商涼玥看向前方,戰場上,除了這些無人問津的屍首,便是那還在爲國而戰的將士。

    他們舉着手中的兵器,往前衝,不論是帝臨,還是遼源。

    只要有一口氣在,他們都要往前。

    而在這些衝到一些廝殺的兵士裏,商涼玥看見了那一出手便橫掃千軍的人。

    黑夜下,他身形如鬼魅,一陣風過,便是倒地的衆多遼源兵士。

    她看不清他,因爲太快。

    他的動作,他的身形,在她眼裏,不,在所有人眼裏,都看不清。

    他們想殺他,可他們還未看清他是如何動作,便倒下。

    這是多麼厲害的人,讓他們害怕,讓他們畏懼。

    商涼玥看着這身影,眼中有一股熱氣在心裏涌動,似要把她點燃。

    她就知曉他會動手。

    在兵力不足,遼源強攻,沒有得力的將軍的情況下,只有他了。

    他要撐着援兵來,在此之前,他不會讓自己倒下。

    可明明他可以不用這般。

    只要把她送去給遼源,只要做一個完美的計謀,便能免去這般的緊張。

    他也可以歇一口氣。

    他卻不願。

    寧願自己親自上陣殺敵,寧願把自己深陷危險之中,也不願拿她做籌謀。

    他怎的這般頑固。

    商涼玥眼中生出晶瑩,隨着下面的火光閃動,她握緊手,轉身上山。

    白白看見商涼玥離開,趕忙一跳,跳到商涼玥身後,跟着商涼玥。

    黑夜中,一人一貓,融入夜色中,一切的聲音,皆消失無蹤。

    月亮升至高空,清幽的光灑落。

    這個戰場,沒有影響到月亮的綻放。

    黎洲城外,刀劍聲逐漸遠離,喊打喊殺聲也跟着遠去。

    帝久覃站在城牆上,看着黎洲城外的屍首,遍地皆是。

    他們從黎洲城倒下的鐵牆蔓延至前方,如一條河流,涌向黑暗。

    這裏是結束戰爭後的戰場,一片狼煙,一地狼藉。

    可是,戰爭並未結束。

    這裏的戰場,不過是從這裏,轉到了前方。

    戰爭還在繼續,殺戮,也未停。

    帝久覃看着前方看不到盡頭的黑暗,他已然看不到殺在一起的兵士,他只能聽見遠遠傳來的聲音,一點點變小。

    皇叔帶着帝臨兵士,把遼源人逼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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