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今晚看見帝久覃的第一眼開始,到現下,她眼裏的神色都沒有變化。
她知曉帝久覃認出了她,也知曉帝久覃有話想說。
但帝久覃想說的,不是她想說的。
今夜,明日,在援兵到來前,在這場大戰結束前,她只想做一件事。
守着他,守着他守着的一切,等待着這場風雨停歇。
除此之外,她一件都不會做。
寅時。
南明山下。
天依舊是黑的,但在這片東擎大陸上,帝臨國以內,黎洲所在的地界裏。
這裏不是無盡的黑暗,這裏有火光,這火光是戰火。
戰火點亮了黑夜,廝殺穿透了夜的靜,這是死亡前的嘶鳴。
一日一夜,不停歇的廝殺,積壓的是無數的屍首,以及空氣中越來越重的血腥。
雙方人馬動作不停,只要還有一口氣的,都在戰鬥着。
不論是遼源還是帝臨,活着就是不能停。
只是,這場廝殺似乎已接近尾聲,叫囂,吶喊,一切的聲音都比之前小了,弱了。
就連刀劍碰撞的聲音似乎也失了殺氣。
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都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不停歇的打鬥,不喫不喝,誰能喫的消?
不過,似乎有一人不是人,是神。
他長劍的揮舞開始如何,現下便如何。
隨着遼源人不斷的後退,他的劍揮舞的是愈發快,愈發厲了。
無人阻擋,無人能及。
身後緊跟的兵士跟着他,眼中沒有感情,沒有溫度,有的是石頭一般的冰冷。
如果不能完成,他們便一直不能停歇。
“退,退,退……”
遼源兵士邊抵擋邊往南明山後退。
他們不想退的,可他們不退不行啊,他們根本無法抵擋。
眼見着遼源兵士便要退到原本之前被帝久晉趕到南明山下的地方,他們也未有辦法。
太累了,太疲憊了,尤其明明他們這麼多的兵力卻被帝臨這麼少的兵力給打退,他們的士氣早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們現下都不知曉該做什麼了。
“看,那是什麼!”
突然,一個兵士出聲。
他的聲音很突兀,很大聲,穿透了刀劍的聲音,把這機械動作的聲音給撕碎,直衝這個瀰漫着硝煙的夜色。
這一聲讓揮舞着刀劍的雙方兵士停下,一個個都看向前方。
南明山的前方,一直被遼源人佔領的地方。
帝聿坐在馬背上,手中的長劍垂立着,他的身形挺拔如斯,一點都未有彎曲。
他眼中的神色,冰冷如夜,無情如夜,似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暗夜修羅。
他很可怕,明明他的臉是一張俊美的讓天地間都黯然失色的臉。
哄——!
前方,兩股大火突然燒起,點亮了前方的夜色,也讓交戰的雙方兵士看清前方那黑壓壓的是什麼。
不是什麼草木,也不是什麼機關,埋伏,而是人。
一個個站在前方土地上的遼源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