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無上師今日叫你去可說了甚”
話題突然轉過，皇帝面上的神色亦轉瞬變化。
似乎，前一刻豔陽天，下一刻便是陰天。
御書房的氣息也隨着這變化而轉變。
那輕鬆不再，有的是安靜。
微沉的安靜。
林公公聽着裏面未有笑聲了，那輕鬆愉悅也未有了，心頓時提起來。
他感覺到氣氛的不對了。
御書房裏，在皇帝這話說出來後，帝聿眸中流動的墨色轉瞬安靜。
就如這御書房的氣息變化，也不過就是須彌。
帝聿擡眸，看着皇帝，“戰事起，民不聊生。”
“東無上師已察覺四國不同以往。”
皇帝眸色沉了。
東無上師是帝臨的得道高僧，這稱呼不是隨便得來的，而是有着真材實料的。
就皇帝所知曉的，最清楚的一件事便是母后與他說的，他出生前夕，父皇做了一個夢。
夢中一和尚對父皇說，他出生時母后定難產，屆時若想保住母子二人，便得去皇城外的東山寺，尋得一聖水，給母后喝了，方能保住母子二人。
母后懷孕數月，從懷像來看，所有人都說是公主，不會是皇子。
可在夢中，那和尚卻說的是母子。
母子，子，子便是皇子，不是皇女。
父皇醒來後，對這個夢很是覺得荒謬。
父皇不信。
但次日，原本產婆說母后還有大概十日纔會生產，不曾想，母后提前生產了。
不僅如此，難產。
父皇瞧着進進出出的宮女，聽着產婆說孩子生不下來，極有可能一屍兩命。
至此，父皇是不得不信了。
他讓人守着母后，親自去了東山寺。
而那時的東山寺未有香火，是一座廢棄的寺廟。
幾乎都未有人知曉。
父皇亦不知曉，讓人查了才知曉東山寺在何處。
而去到東山寺，一和尚便坐在寺廟裏，念着經，敲着木魚。
這和尚正是父皇夢中的和尚，亦是東無上師。
父皇看見東無上師很是震驚，因爲東無上師與父皇夢中的和尚一模一樣，如出一轍。
父皇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眼前所見。
但是在父皇到了東山寺後，敲着木魚念着經的東無上師停住動作，把早已準備好的聖水遞給父皇，說母后只要喝了那聖水，便能平安產下皇子。
父皇看着東無上師手中的聖水，終究把那聖水帶了回去，給母后喝了。
而母后喝了那聖水後，果真平安產下他。
他和母妃都未有事。
到那一刻，父皇相信了那東無上師，再次去了東山寺，要感謝東無上師。
東無上師不要賞賜，他只有一個要求，便是把東山寺修建起來，讓這裏的香火護佑帝臨。
父皇大喜，立刻着人修建東山寺。
也是那一次，東無上師的名聲在帝臨，甚至整個東擎大陸傳開。
有百姓紛紛去東山寺，甚至別國人去東山寺，就爲了能見見這傳聞中的東無上師。
然而，東無上師已不在東山寺。
據東山寺的和尚說，東無上師雲遊去了。
百姓們很失望，但是，失望歸失望，他們對東無上師，東山寺的敬仰已然根深蒂固。
百姓們紛紛去東山寺燒香拜佛，東山寺的香火日益漸盛。
這麼一晃便是二十年。
東山寺已然成爲帝臨最大，香火最旺盛的一座寺廟。
這次，在皇后有了身孕後，東無上師親自去了皇宮。
自從東無上師那一碗聖水保住母后與他後，父皇便時常昭東無上師進宮，抑或是在節慶之日，舉行慶典時去東山寺。
但不論是哪一次，東無上師都從未主動去過皇宮。
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東無上師主動去皇宮，還是求見父皇。
父皇知曉後，當即命人請東無上師進御書房。
東無上師與父皇說，母后這一胎是皇子，亦是安定帝臨的戰神。
這一子出生，天下定太平。
父皇聽此，龍顏大悅，但很快，東無上師說，但有一個條件。
父皇聽到這，立時問，是何條件。
東無上師說，兄弟齊心。
那時，他已然是帝臨的太子。
而東無上師這般說，意思不言而喻。
他要與未出生的弟弟齊心協力，方可保帝臨太平。
父皇聽得此話，對東無上師鄭重說，他定讓他與十九齊心協力，保帝臨太平。
東無上師放心了。
但走之前，東無上師給了父皇三個錦囊。
他說十九一生有三劫，這三個錦囊是化解那三劫的唯一辦法。
父皇收下了，親送東無上師離開。
而東無上師離開後再次雲遊。
九月後，母后平安產下十九，是皇子。
父皇拿出那三個錦囊，看着十九，並未拆開。
東無上師說了，那三個錦囊只能在十九遭遇劫難時才能打開。
平常不能打開，否則，天下大亂。
而那三個錦囊目前已然打開兩個。
一個是十九八歲那年，被遼源人抓走。
一個是十年前，十九以少勝多逼退遼源大軍，身受重傷，危在旦夕。
還有一個錦囊，未打開。
皇帝想到此，神色凝了。
他的手，無意識握緊。
他出生前的事不知曉，但他的出生是如何，全帝臨，全東擎大陸的人都知曉。
而十九的事，東無上師與父皇說了後，父皇並未讓外人知曉。
但母后知曉。
他亦知曉。
而他之所以知曉，是因爲父皇與母后告訴與他。
父皇和母后要他與十九齊心協力，保護帝臨。
他答應了，這亦是他該做的。
但十九不知曉。
東無上師對父皇說的話，十九一點都不知曉。
包括那三個錦囊。
現下
皇帝眼簾半垂，眼中神色極快劃過。
他臉色看着很沉重，很冷凝。
帝聿看着皇帝臉上的神色變化，睫毛垂下。
那垂下的睫毛剛好蓋住他眼中的寂夜。
蓋住裏面深深的黑暗。
御書房裏的氣息安靜，一切無聲。
林公公站在外面，聽着御書房裏的安靜，整個人都有些緊繃了。
他感覺裏面的氣氛不好。
因爲，這外面的氣息都安靜了。
帝聿坐在椅子裏，不動，亦不說話。
皇帝坐在龍案後，眼簾半垂着，亦不動，不說話。
一切似靜止。
突然，火花噼啪，御書房裏的燭火晃動。
皇帝擡眸，看着帝聿，說。
作者題外話：第四章，後面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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