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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叔。”

    帝聿停下腳步。

    但他未轉身,背對着帝久雪,眼眸看着牀幔後躺着的人。

    帝久雪看着前方停下的人,那挺拔的背影。

    這背影看着很高大,就如一座巍峨的山,讓你仰望。

    她是皇叔的侄女,親侄女,她們現下中間的距離只有幾步,很近。

    但是,很遙遠。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在她眼裏,帝聿就是神。

    一個是她們帝臨人都得仰望的神。

    而現下,似乎他不再是神,而是一個凡夫俗子。

    “皇叔,牀上的人,是商涼玥,對嗎”

    在以往,帝久雪絕對不敢這麼問。

    但剛剛不知怎麼的,她想問,極想問,極想從皇叔嘴裏知曉。

    那牀上的人,是不是商涼玥。

    帝聿看着商涼玥的視線不動,亦不變,似乎帝久雪的問題於他來說,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問題。

    不過,對於帝久雪來說,卻不是。

    她問完這句話,心跳便加速了,垂在身側的手亦握緊。

    她很緊張,甚至她很想皇叔立刻回答她的問題,卻又怕皇叔回答。

    她怕皇叔回答的問題是她不願意聽見的。

    對,她希望皇叔回答不是。

    只要不是,她便可以當作自己今夜看見的都是幻覺。

    一切都是她做的夢。

    她未看見商涼玥,只看見一個暗衛,一心保護她的暗衛。

    “嗯。”

    低沉的嗓音,依舊帶着涼意。

    然而,這陣涼意落進帝久雪耳裏,心裏,卻是冷的她顫慄。

    是商涼玥。

    真的是商涼玥

    帝久雪看着帝聿,眼睛睜大,眼裏的神色在震顫。

    爲何,爲何要告訴她

    皇叔,爲何

    代茨帶着藥來時,帝久雪已然不再臥房。

    她把藥遞給帝聿,便退下了。

    她在門外守着,王爺有任何吩咐,她便立刻進來。

    臥房門合上。

    白白躺在地上,看着合上的臥房門,再看着那端着藥碗喂商涼玥藥的人,大眼裏的怒火噴的快要爆炸。

    爲何未有人看見它

    它要救主子

    它要救主子

    小東西在心裏吶喊,但未有人能聽見,也未有人能看見它眼中的焦急。

    現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商涼玥身上,除了商涼玥,其它都是空氣。

    尤其是帝聿眼中。

    帝聿一勺一勺的喂商涼玥,但是,這般喂,藥總是從嘴角流下。

    他放下勺子,不再這般喂,而是拿起碗,自己喝了一口,脣落在商涼玥脣上,藥渡進她嘴裏。

    就這般,一碗藥喂進商涼玥嘴裏,一點未灑落。

    帝聿看着商涼玥的脣,她的脣溼潤了,終於不再幹。

    但是,這脣瓣依舊未有血色。

    始終蒼白如白紙。

    帝聿放下碗,拿起被子給商涼玥蓋好,然後出聲,“送熱水進來。”

    “是。”

    代茨的聲音,很快,熱水送進來。

    帝聿起身,來到屏風後,沐浴。

    他身上的水已然被他用內力催幹,但是,他身上有海水的味道。

    她會聞着不舒服。

    白白看着帝聿走到屏風後,瞪大眼。

    你去屏風做什麼

    你給我銀針拔了把銀針拔了

    然而,帝聿走到屏風後,衣袍很快落到屏風上。

    白白:

    等着,你給我等着

    小東西看向牀上,眼裏再次浮起焦急。

    主子

    它的主子

    此刻,商涼玥並不好過。

    她身子很熱,整個人就跟火燒一般,很難受。

    而讓她難受的不止於此,而是她在做一個夢。

    一個她從未做過的夢。

    火,漫天的火,視線所過之處,全是烈火。

    空氣中是草木燒焦的聲音,還有各種生靈的嘶叫。

    它們在掙扎,在求救,在悲鳴。

    一個着藍裙的女子腳尖站在火焰上,她手臂上的藍色披帛被火焰燒的飄揚。

    但是,明明那火焰燒在了她的披帛上,甚至燒在了她的裙裾,她的繡鞋,但卻是一點都未傷到她。

    她站在火焰上,就好似紅色火焰裏開出的一朵幽蘭。

    她看着火焰裏嘶叫的生靈,眉頭輕蹙,額間的綠寶石一瞬明亮。

    她手臂微擡,手中的披帛便如水一般,從她手上纏繞而過,落在空中。

    她手指結印,纖纖玉指立於身前,美眸合上。

    而當她睫毛落在眼瞼的那一刻,她脣瓣張合,經語從她脣瓣溢出,那額間的綠寶石瞬間綻出綠色的光芒。

    瞬間,披帛變成了一條游龍,在空中騰起,它嘴一張,無盡的水從天上落下,澆灌在這無邊的火焰上。

    剎那間,熊熊大火被壓下。

    嘶鳴聲小了,求救聲弱了,欣喜聲多了。

    一切轉危爲安。

    她睜開眼睛,那如蝶翅的睫毛掀起,她眼睛看着視線裏的一切。

    火焰未有了,就連火星子亦未有。

    但是,那燒焦的草木,燒傷的生靈,它們哀哀的叫,極爲痛苦。

    她看着這一幕,右手掌心向上,中指微擡,拇指落在中指,那在天上的游龍瞬間恢復成藍色的披帛,落在她手腕,隨風飄蕩。

    她身上一滴水未沾,身上的衣裙隨着披帛被風吹的輕揚。

    她手微拂,一陣風在這片燒焦的土地上漫開,與此同時,藥香亦隨着風散落在這片燒焦的土地上,每一寸。

    很快,她身子騰起,飛上高空。

    眨眼間,她便穩穩立在空中,手腕的披帛輕柔的飄,裙角隨風吹,捲起一層層花朵。

    她看着下面因爲藥香而叫的不那般痛苦的生靈,纖纖玉指擡起,結印,眼眸閉上,嘴脣張開,經語再次溢出。

    只是,這次的經語與剛剛的不同。

    她腕間的披帛並未出去,變成游龍,而是呈一條絲綢,蜿蜒起一朵繁複的花朵,開在她身後。

    當那花瓣一點點張開,由內而外生長,裏面花蕊浮動,她一瞬睜開眼睛,眼中藍光劃過,那結印的手張開。

    瞬間,無數的藍色光點落下。

    就如螢火蟲,滿滿的從天上落到這片燒焦的土地上,落在那些痛苦哀叫的生靈身上。

    眨眼間,下面燒焦的土地長出青翠的草,樹木開始抽枝發芽,一切都在急速生長着。

    生靈身上的傷口亦極快恢復。

    它們很快站起來,看自己身上的傷。

    當看見自己身上完好無損時,全部擡頭,看向天上的人。

    她站在天上,一雙藍色的眼睛看着它們,裏面都是清澄。

    生靈立時跪下,頭磕在地上。

    她擡手,它們全部站了起來,而她身後的繁複花朵消失。

    她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此時

    作者題外話: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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