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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太后莫多想,有什麼明日再說。”

    太后搖頭,臉上浮起苦笑,“你說,哀家是不是太自私”

    辛嬤嬤神色頓住,隨之說:“太后如何,自然有太后的想法,無關乎自私。”

    太后這番神色,她大概能猜到點。

    太后睜開眼睛,眼中是掙扎,痛苦,猶豫。

    “哀家這個位置,有許多不得已,但這不得已不能成爲哀家自私的理由。”

    太后看向窗子。

    窗子已然關隴,看不到外面的景物,但外面的夜色能透過窗子映進來,一片黑暗。

    她臉上是笑,但這笑卻很無力。

    “哀家自進宮後便從懵懂不知,到事事皆知,然後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許多事哀家早已看透,但今日,那丫頭穿着夜行衣,扮成刺客的模樣出現,哀家卻未阻止。”

    辛嬤嬤怔住。

    那時,太后便已認出那刺客便是夜姑娘

    辛嬤嬤腦子微亂了。

    太后似未看見辛嬤嬤臉上神色,繼續說:“十九從小守護帝臨,保家衛國,哀家無法給他關懷,亦無法讓他快樂。”

    “哀家時常告訴自己,這是一個王爺該做的,這是哀家身爲太后該做的。”

    “但”

    太后閉眼,臉上的笑濃烈,但卻悲涼。

    “今夜之事,哀家無法再自欺欺人了。”

    她自私,她爲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而讓那不相干的人陷入危險中。

    尤其,那是唯一讓十九快樂,開心的人。

    她,在親手毀掉兒子的快樂。

    她,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辛嬤嬤聽着太后的話,心中情緒微動,腦中思緒劃過,她明瞭。

    太后在自責把夜姑娘陷入危險之事。

    的確,今夜那般情況,那麼多御林軍,個個都是精銳。

    夜姑娘但凡有個失手,那便是死。

    這樣的事,想想便後怕。

    而當時,如若不知曉那人是夜姑娘也就罷了。

    但知曉了,還默許,那便是把那人兒活生生的放火坑裏。

    辛嬤嬤脣動了動,說:“太后,奴婢不知曉那般多大道理,也不想去想那般多。”

    “但太后即說了這些,奴婢也有幾句話想說。”

    太后睜開眼睛,裏面的渾濁染上了一層水光。

    她看着辛嬤嬤,等着辛嬤嬤說。

    她想要救贖。

    明知是錯,明知自己的罪極深,她依舊想要被救贖。

    辛嬤嬤亦看着太后,一雙眼睛清和平穩。

    “奴婢記得東無上師曾說過一句話。”

    太后頓住。

    東無上師

    辛嬤嬤,“東無上師說,小愛即大愛,舍小愛成大愛者,必受其苦。”

    太后眼中水光晃動,裏面逐漸浮起回憶之色。

    “哀家記得。”

    太后臉上的笑再次浮起,而這次,她的笑不再是苦。

    辛嬤嬤看着太后臉上的笑,她亦笑了。

    而這笑,無比平和。

    “奴婢不知什麼是小愛,什麼是大愛,但太后舍親子之苦,讓王爺成爲一個保家衛國的好王爺,奴婢覺得,這是對的。”

    “夜姑娘說,她保護王爺便是保護帝臨百姓,奴婢亦覺得對。”

    “而今夜,夜姑娘明知危險,還不顧自身安危去救公主和太子妃,更是對。”

    太后低頭,眼中水光掉落。

    “不愧是東無大師。”

    參透人間疾苦。

    辛嬤嬤,“東無大師是得道高僧,有他在,是我帝臨之幸。”

    “而我帝臨有王爺,有夜姑娘,是我帝臨的福氣。”

    聿殿。

    黑暗消退,天矇矇亮。

    安靜的皇宮復甦。

    宮女太監輕聲灑掃,做自己的活兒。

    忙碌在清晨的露水中無聲漫開。

    一抹玄色身影從殿外進來,四周忙碌的人立時停下,躬身。

    帝聿走進去,齊歲立時過來。

    在帝聿回來時,齊歲便已知曉,所以,他一直在等着帝聿。

    帝聿看見他,腳步停下。

    齊歲躬身,“王爺。”

    帝聿未說話,但一身的涼意卻是讓齊歲打了個哆嗦。

    他小聲說:“王妃一直在等您。”

    頓了下,說:“應是等了一晚上。”

    本來商涼玥是讓他去找帝聿,如若找不到,便讓人帶話給帝聿。

    因爲,只要有暗衛在,便不可能不知曉帝聿在哪。

    尤其,還是在皇宮。

    但商涼玥知曉帝聿去慈吾宮後,便讓他不要這般說。

    她說不要去打擾王爺,而如若王爺回來了,便讓他告訴王爺,她一直在等着他。

    別的,不必多說。

    齊歲自然是聽商涼玥的,商涼玥說甚,那便是甚。

    所以,他讓暗衛注意着,王爺如若回來,便立馬告訴他。

    他好把王妃的話說給王爺聽。

    只是

    管用嗎

    齊歲說完,頭低着,不敢說話,更不敢擡頭。

    他不知曉王爺的心思,但他希望管用。

    剛想着,站在面前的腳步動了。

    齊歲心裏一緊,眼睛立時盯緊那腳步,看那腳步往哪走。

    然後,齊歲放鬆了

    王爺去的方向是臥房的方向。

    齊歲直起身子,看着往內院去的身影,放鬆了。

    不愧是王妃,兩句話便讓王爺乖乖聽話了。

    帝聿走進內院,內院極爲安靜。

    似乎這裏一個人都未有。

    但實際不是,這裏有人,而且不少。

    現下一個個都是打掃,無聲的忙碌。

    他們看見他,立時躬身行禮。

    然後等帝聿完全離開了,這才繼續動作。

    不過,到內院後,帝聿擡手。

    四周忙碌的人立時退下。

    這下,四周安靜了。

    帝聿來到臥房外,腳步停下,然後推開門。

    他動作不大,門被推開,一點聲音都未有。

    他走進去,腳步無聲。

    而門,也無聲關上。

    但很快的,帝聿腳步停下,視線落在前方。

    一張圓桌,旁邊放着幾個凳子。

    而圓桌上擺放着豐盛的飯菜。

    只是,這些飯菜已然涼了,聞不到剛出鍋時的香味。

    不過,帝聿視線並未落在這些飯菜上,而是落在那趴在桌上的人兒身上。

    她穿着他喜歡的藍色衣裙,長髮披散,側趴在桌上。

    她眼睛閉着,濃長的睫毛落在眼瞼,安靜熟睡。

    是的,她睡着了。

    睡的很沉。

    他進來了她都不知曉。

    帝聿站在那,看着那乖巧睡着的人兒,腳步突然無法上前。

    而就在此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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