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瓷轉頭望了望身後的收費站，那些工作人員已經有些疲倦了，身上的衣服已然溼透，卻依舊敬職敬業地堅守崗位。
所有人都可以逃，可他們卻得維持秩序。
不過好在現在還沒有喪屍大軍，它們是無意識的遊蕩，沒有喪屍頭目引導它們組在一起去攻擊人類，目前來說，只要躲得夠快，只要有足夠的物資，活命是沒什麼問題的。
高速公路上，車子行駛的速度不快不慢，前後都有車子，離開這座城市的人以爲只要去其他城市，就安全了，這會兒還算是比較有主見，甚至還同前後左右的車主商量着要不要一起去某某城市，語氣帶着輕鬆自然。
洛瓷默默望着車窗外的風景，聽着他們興致勃勃地說着話，驀地，她聽到碎片開口了，“他們之中有三分之一的人要變異了。”
她纖長羽睫有些遲鈍地眨了一下，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因爲這個世界，已經被改變了，所以連帶着人也要一起變化，適者生存，要麼激發異能，要麼變成沒有意識沒有情感的喪屍。
前方的車主還在對左側的車主說着話，“哥們兒，我在A市有熟人，有地方落腳，而且你還是搞工程的，那邊工程師還是很喫香的……”
左側車主覺得腦部開始出現昏沉症狀，他本來還覺得熱來着的，可這會兒卻好像沒什麼感覺了，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起來，手掌有些無力地握着方向盤，耳邊一直傳來聲音，可他已經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了，他心裏想着回了一個好字，嘴裏也這麼說着。
前方車主還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仍舊興致勃勃地說着話，像話癆一樣。
他開始覺得有些煩躁，他覺得很吵，意識一點點陷入黑暗，最後感知到的是一聲劇烈的碰撞，從此再也沒醒過來。
臨死前，身體上所有痛苦都被帶走了。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開始喪屍化，喪屍病毒侵襲了他的大腦，所有神經都被摧毀同化，腦海中凝結了一顆晶核。
“吼！”來源於喪屍的獨特吼聲響起，進接着越來越多的吼聲響起，不少車輛失去了主人駕駛，造成了大面積的碰撞。
機器人精密大腦內迅速計算着數據，他用腦電波控制那些無主車的行動。
即使他不想把能量花費在其他人身上，可他們置身其中，汽車碰撞對他不會怎麼樣，卻會對小姐造成生命危險。
隨着那聲劇烈的碰撞，衆人亂了起來，有的人加速，有的人想要停車，這樣場面更加混亂了，琊不得不操縱所有的車維持在一個速度，而後讓所有的車停下來。
做完這一切，他的耗能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只剩下百分之一的能量。
之前穿越位面消耗了絕大部分的能量，到了這個位面更是雪上加霜，耗能速度增加了不少，即使之前收割了一些晶核，可也只是讓他恢復到了百分二十，現在已經告磬了。
在星際一口氣操縱幾十臺機器都沒問題，可在這裏，汽車落後太多，他操縱起來並不靈活，這意味着要消耗更多的能量。
而之前收集的晶核已經用完了。
漆黑瞳眸裏映着的畫面是被染上了紅色的背景色，一閃一閃的，像遊戲裏角色瀕臨死亡時的場景。
他微微轉過頭，瞳眸望向身側的少女。
睫毛微垂，優雅低沉的嗓音輕輕，帶着抱歉，“小姐，我會盡快帶您到安全地區的。”
修長手指握緊，有些用力，這是被劃分爲不必要動作裏面的，是沒有意義的動作，如今他卻攥緊了拳頭。
他意識到，這就是人類在某些時候會有的動作。
在憤怒、不甘心、壓抑時，會有的舉動。
他是覺得挫敗和不甘心嗎？
洛瓷心神微震，“你叫我什麼？”
琊嘴角輕扯了個弧度，並不是之前系統設置的完美弧度，“小姐，很抱歉對您隱瞞了身份。”
他如果想要保護她，就無法順利隱瞞自己的身份，不得不使用那些超科技的能力，這些能力會讓她懷疑他。
對一個機器人來說，被自己的主人懷疑，被主人不信任，是近乎致命的重創。
他的所有程序都不允許他欺騙她，他每次說謊，都會感受到來源於芯片和機械之心的“雙重懲罰”，讓他運行出現紊亂，讓他……心裏不舒服。
所以，他也不想隱瞞下去了。
如果到最後她發現他從頭到尾都在騙她，是不是會拋棄他？
洛瓷大腦短路了半晌。
碎片……是機器人管家。
只有那個機器人管家纔會這樣稱呼她啊，他之前改變了些音色，如今變回來了，和以前一模一樣的語氣和嗓音。
她抿着脣，沒有開口。
從未有一個位面會出現兩枚碎片，加上之前她無法清晰地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氣息，便一直沒認出來。
她真的把他當成一個機器人了。
可他是有自己意識的。
她之前總是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並不僅僅是覺得他可能是個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人，而是源於他身上的熟悉感。
可到後來，他卻把所有的特殊隱藏起來，表現得像一個尋常的機器人，會做家務，爲主人備好一切，其他的，再也沒有了。
甚至是選擇離開。
他是懷着怎樣的情感離開的呢？
見她一直不開口，機器人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聲音近乎誠懇，“小姐，請您懲罰我吧。”
如果她生氣了，可以懲罰他，唯獨不能不要他。
洛瓷頓住了，她慢慢開口，“你現在是不是能量不夠了？”
碎片沒有一開始就說出自己的身份，甚至後面還用空間異能解釋空間鈕，用精神系異能解釋他作爲機器人的能力，他並不想讓她知道他的身份。
而現在突然願意說出來了，是因爲能量不足，他即將休眠。
琊默默望了她一眼，低下頭，“抱歉。”
竟然有些失落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