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肖家長女在意。
她本就強勢，曾經雖然的確給柳笙父親遞過橄欖枝，但那時候就是一時興趣，也沒有想過會和柳笙父親結婚。
畢竟在她眼裏，柳笙父親除了那張臉，那具身體，其他的一無是處。
但是結婚以後，她就把柳笙父親死死抓在手裏，看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品。
而作爲一個私有物品，她怎麼能容忍他有那麼多的過去
就這樣，柳笙從小就被那個女人虐待，各種冷暴力。
而小時候他們兩人認識，是因爲，肖家長女是傅盛的姨母。
沒錯，姨母。
而無獨有偶，傅盛母親是私生女。
傅盛從小就沒了父母，可以說兩人同病相憐。
那時候傅盛整日裏陰陰沉沉的，他爺爺怕他出事，就把他送回了肖家，想要讓他在那裏有些改變。
結果，肖家衆人容不下他，一切適得其反。
而柳笙，成了那個時候的傅盛生命裏的一道光。
“後來我舅舅把我接到迷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直到不久前我在龍城做服務員，才見到他的。”
“你說他母親，姓蕭那個蕭”
殷離心裏問的是，他手裏的九州鼎，怎麼來的
“這個。”
柳笙說着，在空中比劃出了那個字。
不是蘭陵蕭氏的蕭。
她還以爲
不過如果蘭陵蕭家真的有九州鼎，想來早就用來行所謂的活死人之術救蕭夙了。
不是蕭家來的。
那是傅家
殷離覺得自己有必要往傅家走一趟了。
這樣算來，兩人的經歷還算簡單。
小時候的玩伴，長大了再次相遇，相認，算朋友。
只是她對傅盛有意思，至於傅盛
那天他來過時如坊，當時自己忙着酒的事，忘了好好看看了。
柳笙不知道她問這些東西的意義，但還是覺得奇怪，“店主，你問傅盛，是有什麼事嗎”
殷離神神祕祕地點頭，“他家有個東西，我想借用幾天。”
柳笙：“”嗯
什麼東西
他們似乎沒什麼交集，要借什麼
“那，需要我幫你問一下嗎”
畢竟她幫過自己，如果能說，她說一下傅盛應該會考慮吧。
可是殷離拒絕了，“那東西不適合你問，等我有時機了自己問吧。”
畢竟，問了只會讓你們這種關係上冰。
而且，那東西借了，他也不會給。
只能有了籌碼，去和他換
柳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好吧。”
殷離看着有些走神地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開口道，“既然這樣，我大概也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外面讓淨善領你去你的房間，上次的那個，找得到嗎”
柳笙點點頭，“嗯嗯，我能找到的，那我先走了，晚安，明天見。”
“明天見。”
門關上，房間裏面瞬間安靜地有些詭異。
殷離慢慢躺在貴妃椅上，整個人顯得十分慵懶。
夜明珠散發着瑩潤的光，這裏如同白晝，房間裏的一切都在眼底。
只是到了殷離眼裏，一切都成了黑白色的。
她躺着，輕輕揉了揉眸子。
“又要壞了，才幾十年呢。”
她擡頭，將如同削蔥根般白皙的手指放在夜明珠的燈光下，裏面彷彿一塊白玉，沒有半點瑕疵。
只是，靜止了一樣的血管脈絡，如同亡人，也沒有半分血色
人，怎麼可能長生呢
“人，沒有長生呢。”
她輕聲呢喃，聲音瀰漫在房間裏，帶來的頹靡久久不散
“公主命格特異，若能以公主血肉祭神明，必能護佑子氏後族千秋萬代。”
“阿離，你是湯大長公主，巫師問了神明，只有你才能救我們子氏子孫。”
“神明憤怒，纔會三載大雨，請離央長公主獻出血肉庇佑我成湯子孫。”
“阿離，三載了”
“你原諒父王”
“犧牲你，神明纔會饒恕他們，阿離，阿母不願的”
無數聲音從四周過來，擠進她耳朵裏，殷離睡得很不安穩。
巨大的祭壇，底下穿着古樸的百姓。
穿着寬鬆衣袍的巫師，手裏拿着漆黑的權杖，口裏念着古老的文字。
祭壇上面，穿着紅色衣袍的女子被束縛在木架上，臉上被畫了神祕古老的圖案，目光無神。
她身後，是波濤洶涌的大河，像是要憑着氣勢將人拉下去。
女子身上的紅衣被雨水淋得溼
透，髮絲上也滿是雨水。
滂沱大雨從天而降，河水還在不斷上漲。
祭壇下，國家的君王帶着百姓跪着，做出古老神祕的跪拜禮，巫師蒼老雄渾的聲音在雨幕裏有些模糊，一邊念出古老的語言，一邊做出祈福的姿勢。
所有人都在祈禱。他們將他們最美麗，最高貴的公主獻給神明，神明會庇佑他們，庇佑成湯。
大雨會終止，陽光重新拂照大地，河水不在洶涌，不在吞沒他們的百姓。
一切都會變好，在他們奉獻出他們最高貴典雅的公主以後。
隨着巫師的聲音慢慢停下，君王從地上起來，走上了祭壇。
他後面跟着巫師的下屬，他們要將公放下去。
神明得到他們的公主以後。會原諒他們，會收回波濤的大河，會將光明還給他們。
“阿離，別怪父王，我會用剩下的半生爲你贖罪，祈求神明的原諒。”
女子睜眼，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世間沒有神的。
她知道。
她也告訴了他們。
可是，他們不信。
巫師的聲音再次響起，“偉大的神啊，湯將湯最美麗的公主獻上，願神明庇佑湯，庇佑湯的子民”
那些人上前，解開了繩索，將整個木架子連着女子，推到了大河旁邊。
在巫師的示意下，他們將女子扔了下去。
殷離猛然睜眼，雙目略微猙獰地看着頭頂的夜明珠。
剛纔的一幕幕似乎還在眼裏，但有好像隔了上千年，一切都沒了。
他們的神明沒有庇佑他們，即便他們獻上了最好的公主。
世間沒有神的。
“那你是什麼”
輕輕地詢問聲在房間裏響起。聲音沒有來處，似乎所到之處就是它的來處。
殷離不語。
“是不是快忘記了，我又給你重複了一遍，熟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