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杏花村裏的杏花還沒有開,但這個時候,正是春耕時節,所以白日裏能看到不少人在山上勞作,只是到了晚上,春寒料峭,這山上就變得冷冷清清起來。
月光陰寒,灑在那被砸了的祠堂前面,看起來像是撒了一層銀霜。
唯美,但是冷清。
只是它是美還是冷清,並沒有人關心,祠堂被砸,有人神坐不住了。
在沒有人看到的祠堂裏面,那座被砸倒的后土娘娘塑像,慢慢的聚了一層光。
原本十分老舊,看起來應該是座石像的東西上面,因爲那層光,竟然慢慢變得新起來。
只是這種新並沒有持續太久,那團光慢慢的聚攏,慢慢的聚攏,很快就成了很大的一團,然後飛到半空。
光團落地,成了一個古裝女人。
而地上的那尊石雕像,因爲這光的離開,很快恢復了原樣,甚至比原樣還差,慢慢的,像是被風化了一樣,在短短几秒鐘的時間裏,風化成了一堆沙粒。
那個古裝女人看着化成了沙粒的石像,眼睛裏閃過一抹心疼。
那石頭
太可憐了,她就這麼一座雕像,還被人砸了。
心疼
太疼了。
還有她的長生牌位。
太過分了,竟然敢砸她的長生牌位
她只覺得渾身怒火難收,恨不得立刻就去殺了那個敢砸她長生牌位的男人。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當天晚上,深夜的時候,有人聽到那個男人家裏傳來驚恐的尖叫聲。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啊”
“后土娘娘饒命,后土娘娘饒命,救命啊”
“別過來,啊啊”
“”
不少人都聽到了那裏傳來的尖叫聲,但是並沒有人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因爲大家都覺得,這個時代了,鬼神是不可能存在的。
只是那個男人最近受的刺激太大,然後白天又正好砸了后土娘娘的祠堂,所以心裏面覺得難受,晚上睡覺的時候做噩夢了,纔會亂喊。
所以沒有任何人注意這件事。
第二天的時候,有人跑到那個男人家裏去看他,卻發現他人並不在家裏。
與此同時,鎮上的派出所外面,值班的人一來,就發現他們門口坐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的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穿的很邋遢,比較憨厚。
至於女人,長得十分好看不說,身上還穿了一件很漂亮的古裝,像是那些拍戲的演員。
這麼奇怪的組合,如果不是因爲這是小鎮上,而且大家對於派出所這種地方其實比較喜歡避開,只怕現在都有人在圍觀了。
兩個警員上前去,“你們兩個守在這裏做什麼,是有什麼事嗎”
男人低着頭不說話,整個人顯得怯懦膽小。
女人卻眉眼精緻,氣質絕佳,站起來,準備說話。
那架勢擺的十分好,只是一開口就讓兩個警員頓時懵逼。
“這個人砸了我的長生牌位,你們趕緊讓他幫我修好。”
警員:“”
兩個警員覺得,這可能真的是在拍戲,所以兩人四周看了看,但是並沒有看到其他人,而且
“姑娘,你是不是被人威脅了”
“你看他們兩個這樣,誰威脅誰啊我看這姑娘腦殼有問題。”
后土:“”
“我說他砸了我的長生牌位,你們趕緊讓他給我修好,不然我要生氣了。”
“這哪來的瘋子”
“行了,你說話客氣點。”另一人勸說,“小姑娘,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別在這裏守着了,一會兒該耽誤我們工作了。”
“大早上的,淨說那些鬼鬼神神的,在亂說我把你抓進去,給你判個宣傳迷信”
守了一個晚上,被人家幾句話給攆走了。
后土頓時氣的想殺人。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穿的邋里邋遢,整個人都像個乞丐一樣的男人,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人沒錢給她修祠堂。
“你把我長生牌位砸了,你說怎麼辦”
男人囁嚅,“我我不知道我沒錢。”
他要是有錢修一座祠堂,那他就有錢給自己女兒治病了,又何必信那李婆子的話,去求神拜佛,最後女兒越來越嚴重,他就一怒之下去砸了后土娘娘的祠堂,然後鬧成現在這樣子。
“后土娘娘,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還有女兒要照顧,你不要把我抓到陰間去,我下輩子給你當牛做馬”
后土:“”
你給我當牛做馬當牛做馬做什麼讓我騎你啊
吾不缺坐騎。
再說就你個凡夫俗子,能做什麼
后土覺得自己和他說這些,簡直就是浪費精神。
“你滾吧你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我看到你一次打你一次。”
男人弄了幾秒鐘,像是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然後被鬼追了一樣,一溜煙跑了。
后土:“”
一天之內被氣了這麼多次,他覺得要天天都像這樣,那她早就給氣死了。
愚蠢的凡人。
后土放棄了,讓一個愚蠢的連自己都養不活的凡人給自己修祠堂的想法,長生牌位也立不回來了。
她想說,這個地方那是待不下去了。
一週後,迷城。
謝家太子爺回來了,又一度上了熱搜。
似乎是爲了讓那些人相信,他們還特意召開了一個新聞發佈會。
當天出現了一個令人意外的人。
溫婧。
新聞發佈會剛剛開始,她就已經坐在了觀衆席上。
認識她的人都以爲她要和謝家談什麼條件,但是,在整個新聞發佈會中場,她並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
直到新聞發佈會結束了,那些記者顏陸陸續續離開了,她才慢慢走上前去。
彼時“謝煥瑾”已經站起身來,正準備離開。
“謝煥瑾。”
謝煥瑾停下,轉身,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顯然是對一個陌生人的目光。
但是他並沒有開口問她是誰。
溫婧雖然對他那一刻的身神色有些奇怪,但是有些事,也容不得她多想。
畢竟他她想不到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把謝家太子也爺調包。
只是這件事,放到謝家身上,那就好想的多了。
當然,現在她還沒有想到哪裏去。
“你能幫我嗎”
“幫你什麼”
聲音和她記憶裏面的對比,也只是稍微成熟了一點而已,一樣的冷冷清清,一樣的,對她冷淡,所以溫婧並沒有多想。
“幫我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