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強。”
“喲？連你這種刀意通明的人物，居然都會甘拜下風，看來那人確實是很有些意思了。”
小女孩說着嘴角一勾：“想不想贏他？”
“我……”
紂俠下意識想要答應，但終究沒有腦子一熱就直接上頭，無奈搖頭道：“我贏不了他。”
這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他內心最深處的本能給出的答桉。
他從來不懷疑自己的成長速度，昔日多少聲名赫赫的高手最終都敗在了他的刀下，成爲了他看刀威名的墊腳石。
但是面對林逸，他實在找不到半點支撐他這種自信的理由，硬要說能贏，那是自欺欺人。
他不屑。
“沒出息。”
小女孩嗤之以鼻：“當年刀石林那小屁孩，資質比你還不如呢，最後都能成就一代刀皇，你身爲一個刀客連這點砍死人不償命的信念都沒有，能成什麼氣候？”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令紂俠內心深處如遭雷擊。
那一聲聲的鐘鼓巨響，震得他刀心顫動，每一次都已在崩散邊緣，但是每一次，卻又都頑強的挺了下來。
許久，紂俠終於掙扎着清醒過來，一身冷汗。
紂俠咬了咬牙，面對着小女孩重重跪地：“請前輩成全！”
小女孩伸起俏生生的一根手指，指了指旁邊不遠一個其貌不揚的點心鋪，道：“那裏有你想要的。”
紂俠仔細觀察了許久，卻始終沒看出半點門道。
點心鋪的生意倒是不錯，人來人往客流量很是不小，不過都只是一些普通人，絕大數實力都不超過築基期。
從他的觀察判斷，沒有半點出奇之處可言。
紂俠忍不住問道：“裏面有什麼？”
小女孩看他一眼，不答反問：“知道刀石林那小子爲什麼能成爲一代刀皇嗎？”
“……”
紂俠無言。
倒不是他沒有頭緒，而是自家這位刀皇祖師的崛起之路頗爲傳奇，從小癡迷刀道，然而蹉跎半生碌碌無爲，結果卻在連他自己都快要放棄的時候，忽然如開掛一般快速崛起。
其中固然少不了各種奇遇，不過其命運真正的轉折點，卻是來自於一把刀。
一把傳說中來自深淵的刀。
“深淵之刃！”
紂俠下意識脫口而出，如果一定要說是哪一件物事成就了末代刀皇，非深淵之刃莫屬。
小女孩歪了歪腦袋：“那你還愣着幹什麼？”
“多謝前輩成全！”
紂俠當即不疑有他，快步走向店鋪。
如果說上古十大名劍是所有劍客心中的聖劍，那麼深淵之刃就是全海域所有刀客的共同夢想，誰能找到深淵之刃，誰就能成爲下一代刀皇！
不過在進入點心鋪之前，紂俠還是忍不住停下來問了一句：“您爲何會知道它的下落？”
小女孩不以爲意的聳了聳肩：“它本來就是我送給刀石林的，你說呢？”
“……”
紂俠心頭巨震，從剛纔開始他就已經有所猜測，這下更是徹底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對着小女孩深鞠一躬，紂俠當即邁步走進點心鋪子，然而在他進門的一瞬間，眼前一派市井煙火氣的景象倏然一變。
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然而紂俠幾乎沒有半點猶豫，直接便縱身躍了下去。
小女孩看着這一幕輕輕抿嘴一笑，這時一個相貌陰柔的書生走近，在她對面坐下。
“這麼快就又耐不住寂寞了嗎，我的女王陛下。”
小女孩瞥他一眼，冷聲警告道：“這是我的玩具，你要是敢打半點歪主意，剁了你。”
陰柔書生笑了：“他資質雖然不錯，但要從深淵之中全身而退，可能性微乎其微，女王陛下既然讓他進去，想必就已經做好了折在裏面的準備。”
見小女孩一副懶得搭腔的樣子，書生自顧說道：“上一個活着從裏面出來的人，應該就是那位刀皇了對吧？
再上一位是誰來着，哦對了，你那位可愛的小丫鬟。”
“你還敢提她？”
小女孩頓時咬牙切齒：“要不是被你蠱惑，她怎麼會稀里湖塗闖進深淵，又怎麼會離我而去！”
陰柔書生似笑非笑：“我只是閒着無聊，想要看看她對你這位主人到底有多忠心罷了，不過從結果來看好像忠心倒是有，但是也沒有那麼忠心啊。”
啪！
小女孩一掌拍在桌上，一股無形的力道隨即通過桌面傳導至書生面前，結果被書生笑着用兩根快子接下。
場面上看着沒有絲毫的出奇之處，連身邊來往的路人都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然而在熱鬧市井之外的某處極深海域，兩股極度恐怖的力量正在相互糾纏碰撞，其引發的衝擊直接演變成史無前例的巨大海嘯，席捲四海八荒。
海域各處，迎來了一波新的海災，警鐘長鳴！
片刻之後，兩人同時停下了動作。
倒不是他們真有這麼默契友好，而是當了這麼久的街坊鄰居，交手了無數次，彼此都深知奈何不了對方，繼續打下去也毫無意義。
“地獄街好久沒熱鬧過了啊，真是無聊。”
陰柔書生嘆了一口氣，說着掏出一面鏡子，乍看起來是照自己，然而鏡中卻是一片迷濛，其中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妖嬈豔麗的人形輪廓。
小女孩雖然坐在對面，卻似乎也能看清鏡中的情形，不由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變態！”
書生不以爲意的笑笑：“循規蹈矩有什麼意思，這樣纔有趣不是嗎？可惜他不是那個林逸，要不然肯定更有意思。”
小女孩眼睛一亮，但隨即又似想到了什麼，心煩意亂的把桌子一推：“滾滾滾！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說完竟是她自己搖晃着腦袋走了。
陰柔書生微笑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場面一片祥和，然而其眼神之中卻是殺機閃爍。
他和小女孩，彼此做夢都想殺了對方，因爲只有殺了彼此，他們才能離開這條看似一派人間繁華的地獄街。
可惜，誰也殺不了彼此。
只能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