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看着面前黯淡無光的命輪，仇瑾不禁咳嗽了幾聲，他單薄的身子在空中劇烈地震顫着。
“陛下保重身體。”司命趕緊道。
“你說，”仇瑾擺了擺手，“我們還能有多少時間”
司命沉默不語，自兩百年前他最後一次用九轉天命輪佔出六界大勢，這命輪便再無光華。
而那大勢，倒更像是詛咒。
“天命所在，我無以得之。”最後他也只能說這樣的話。
“衆神歸墟，羣魔陷淵，百鬼哭嚎，萬物齊喑。”仇瑾緩緩說出兩百年前的預示。
繼而他一笑，眼皮間的褶子在尾部壓出了幾條皺紋：“生生死死，我這個天帝都做不了主了嗎”
“聽聞那日伏冥門之事，那異獸”
“我見過，”仇瑾想起了那刀槍不入的異物輕嘆一聲，“怕只怕，要來不及了。”
語罷，他望着窗外朗朗星空，雙拳不自覺握緊。
“對了，”仇瑾轉過頭來看着司命，“我記得你說，有件事尚可一試，如今結果如何”
司命聞言頷首道：“小神無能，雖一試，但觀命格星勢，皆無所動，似是無效。”
“命格星勢”這話的意思，這事情與某個人有關。
“是。”司命猶豫了一陣，想起了三千年前先天帝和逍遙境的囑託，可擺在他面前的，卻是絕境
思慮再三他還是長舒了一口氣：“事關，兩個人。此事要從三千年前說起。”
細細從司命臉上捕捉下幾分糾結，仇瑾想了想最近發生的事，順其自然想道：“崔涉還有一個”
仇瑾微微皺眉，忽然一瞪眼：“那個女仙。”
司命點了點頭：“三千年前，戰神下凡歷劫，與青水結緣。此後戰神歸位，被魔界擒住，險象環生。至於二人之事”
司命囁嚅了兩下還是下決心說出來：“是時，並未有太多人知曉，只因這二人並不該有任何牽絆。若有，以二人命數，若是命途交集，輕則傷及自身，重則禍及六界。”
聞言仇瑾眉頭又鎖了起來，想起青水與崔涉在鬼界的事，多半有司命從中安排，便問：“那你爲何還要使他二人相遇”
仇瑾說得並沒錯，崔涉出事之後，司命的確還有別的辦法處置，遣青水去是其中一個辦法。青水三千年來雖然不明說，但的確也是因爲曾經這個斷言有意避開崔涉，他做出這個決定本就是故意使他二人再相遇。
“因爲，這個斷言，是逍遙境所告，”司命緩緩道，“小仙后來也測算過，的確是兇象。但離壑顯出異樣後，仇聽天帝與您屢次上逍遙境求助，皆被拒之門外。小仙無冒犯之意，在天命輪給出這樣的預示之後，逍遙境仍舊不管不顧。是以小仙對他們給出的斷言，也生了幾分疑慮。”
當年逍遙境特地告知這個斷言，本就不合規矩。
若是二人相遇，會禍及六界，自然整個天界都不會使這事發生，司命作爲爲數不多的知情人之一，這三千年來也就是充當了阻攔的角色。
但若事實並非如此，逍遙境做這樣的斷言，不願讓二人相見，便很難說意圖何在了。
“他二人不相遇，六界不是一樣危急了嗎”仇瑾冷哼一聲，“這事情還有誰知道”
崔涉自然是什麼都不記得的。
“若是如此兇險，爲何還會任這二人這般隨意行走”這事情的確是他第一次聽說，依他父親的性子，這二人必定會是永不相見的情境纔對，至少也得將其中一人貶爲地仙，甚至來個身死道消也不是沒可能。
“這”司命猶疑着，但仇瑾的神色明顯是不準備放過這個問題的，便嘆了一口氣，“是先天帝，與青水的一樁交易。”
剛回扶清殿清汶就叫來仙童：“你去，把執明上神在位時被罰處懲神鞭的判罰都找出來。”
雖然她不能跟崔涉說這件事，但她自己也是好奇，查查也沒問題。
計劃通。
“上神要哪一年的啊”
“嗯倒着找，先拿五百年的來。”
翻找了一會兒，眼睛都有些看花了，清汶揉了揉眼睛接着翻找。
“上神青水”
本來清汶的視線都這樣划過去了，一下子又轉了回來。
上神看青水的樣子此刻肯定是被奪取上神之位，可是就算是當初，她也沒聽說過這號人啊。
“懲神鞭，一百。”
清汶眼睛不禁睜大，這得多大的罪名啊
“去，把這個編號的卷宗給我調來。”清汶伸手叫了仙童。
那仙童在卷宗櫃裏上下找了一陣，清汶要的卷宗都在三千多年前了，多少落了灰，仙童往上吹了口氣被迷了眼，清汶也吃了一嘴。
她盯了一眼仙童，仙童乖巧笑了笑她也沒再追究直接接了過來。
“違天道”
沒了就這就沒了
清汶前後翻了翻發現前後皆是空白，她心中有了不祥的感覺。
一份卷宗冊裏記着好幾份案子，而這些案子發生的時間恰好是在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戰中間，也不知那時候執明上神是不是過於忙碌，好些案子都沒有完善最後的陳詞。
大概執明上神是想等戰事瞭解再來補足，但。
清汶不甘心又看了看判罰，往下再看便見到了督刑人。
“合光上神。”
爲什麼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是具體也想不出來了。
清汶撓了撓頭實在想不出來了，看了看那些空白的卷宗，清汶不禁抱住了自己的頭。
這個東西，她之前沒有清查，這下發現了，只怕是要自己補一下了
這是什麼天降大任好奇心真的不好。
她正懊惱的時候，一白衣男子走近，將手上的文書放下，提起手中的羽筆在空中疾寫了一陣，那些個字立刻就入了清汶的眼。
“一月斷議署卷宗彙集。”
看見這幾個字之後清汶扯了扯束得極緊的頭髮：“你能不能直接開口跟我說話，結巴又不是啞巴。”
訴潭瞥了她一眼，提筆：不能。
清汶無奈撇嘴，也不能真跟他計較，忽而想起她方纔的疑惑便問：“你聽過合光這個名字嗎”
訴潭隨即搖了搖頭，訴潭在天界雖也不到一千年，但他出身東海，亦是神族後代，從小他父親也是帶着他結交不少上神。
他也不知的話，那想來不是她交際過少的問題。
“你說，壓根沒聽說過的上神，會是哪兒的人啊”清汶皺眉，雙手抱胸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