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雪塵時刻謹記着那隻靈角羊,於是乖乖在嘴上比了個“叉”,又擠眉弄眼,催姚潛澍快走。
搖錢樹不知道得了什麼心理安慰,這次離開了。
“他走了。”荊雪塵回過頭來,摟着羊脖子問商夢阮,“我可以開吃了”
毛都給你摸了,還不給喫就沒天理啦。
商夢阮微微點頭。
荊雪塵朝他笑笑,然後伸出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咔嚓”一下扭斷了靈角羊的脖頸。
整個過程乾淨漂亮,連滴血都沒濺出來,看得出是個兇殘的熟練工。
他抱着一大坨羊肉,嗅了嗅,稍微有些猶豫。
按照從前在崑崙山的習慣,雪豹捕捉到獵物之後,一般先開膛破肚喫掉柔軟鮮嫩的內臟,再一點點喫掉四肢,吐掉毛
總而言之,是生喫,喫得滿嘴滿身都是鮮血的那種。
但在人間的這個幾個月裏,嘗過各種人間精心烹飪的美食之後,他忽然覺得生食沒那麼有吸引力了。
所以熟食要怎麼做出來用火燒
荊雪塵擡頭,看向一直若有所思的商夢阮。
“可以借個火嗎”
“你想怎麼喫”
師徒二人同時開口。
荊雪塵呆了一呆,有些恍然:從一開始師父就盯着那隻羊,一臉嚴肅像是在思考些什麼,原來是在思考喫肉的方法嗎
原來無所不能的章莪君也有不會做的事
荊雪塵瞬間信心百倍,拍着胸脯道:“這事我懂我來教師父吧”
不就是燒熟了喫嘛,和生喫大同小異。
商夢阮沉默地看着他,示意他說下去。
“嗯”荊雪塵蹲下,在靈角羊身上比劃兩下,“應該是先去毛,扒皮,然後拆成幾部分,嗯,然後用師父的火燒一燒”
一面說着,他想起了前些天奶豬形容的,商夢阮怎麼喫掉他的情景,頓時打了個哆嗦。
今日之羊,就如他日之我啊
小雪豹越說越沒底氣,小心地瞥了一眼商夢阮。
卻見商夢阮指尖已經點起了一朵太陰離火,彈向靈角羊。
等等,荊雪塵後知後覺地想起,燒得太快會烤焦的吧
須臾之後。
荊雪塵面對着一坨看不清形狀的黑色焦炭,默然無語。
他伸指頭輕輕戳了一下那坨不明物體,它便“嚓啦啦”掉了一堆炭渣滓。
他好像聽見師父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
看來這幅“傑作”,已經嚴重打擊了煉器大宗師的自尊心,甚至讓商夢阮產生了明顯的情緒波動。
或許他這輩子都沒煉過這麼醜陋的“法器”。
荊雪塵動了一絲絲惻隱之心,於是動手剝開了厚厚的黑炭酥皮,挖出了一點半生半熟的肉。
“靈氣都在這裏呢,也不算浪費。”他翻找出一言半語,試圖給師父點信心,“濃縮是精華,師父第一次做,已經很不錯了”
仙君面無表情地扔出一張巾帕,以及兩張清潔符,轉身離去。
“喫完把自己洗乾淨。”他道,“其餘的銅傀儡會來收拾。”
荊雪塵扯下矇住眼睛的巾帕,感覺商夢阮的心情有些微妙,像是生氣,又像是鬱悶。
說到底,還是他向師父借火惹出來的。
“來一口嗎”他努力想讓商夢阮心情好一些。
“不了。”
荊雪塵只好聳聳肩,自己撕下一條肉,試着嚼了嚼。
“呸。呸呸呸嘔”
小雪豹嫌棄的聲音在朝雲處迴響。
當夜,寶棲峯沉浸在靜謐之中,左莆在案頭翻看着卷軸,忽然擡眼看向門邊。
“真稀奇,什麼風把章莪君吹來了”他順手接住商夢阮投來的儲物靈玉,“這是什麼”
“宗主要的法器。”商夢阮道。
左莆頓時興奮起來,細細數完儲物靈玉中的法器,笑成了一朵老菊花:“章莪君果真出手大方明天本尊就把消息放出去,今年參加藏寶會的弟子可有福了”
“藏寶閣將於五日內現世。”商夢阮道。
“今年這麼早”左莆頓了頓,恍然大悟:“是了,藏寶閣會狩獵妖族,這倒是個分辨狐妖的好機會。”
他幸福地摩挲了一會兒儲物靈玉,忽然發現商夢阮竟還沒走,意外道:“還有事”
“據說姬焰仙子廚藝絕佳。”商夢阮神情清冷。
“阿焰的火,燒起食物確實不錯。”左莆沒反應過來,“怎麼,章莪君饞了”
“本君辟穀多年,但雪塵還沒有。”商夢阮冷道,“本君和姬焰仙子的關係並不好。”
“嗯,嗯”左莆點着頭,忽然了悟:“你想讓我幫你問阿焰要烹飪祕方,學了回去喂徒弟”
商夢阮目光冰寒地盯着左莆,彷彿如果左莆膽敢拿此事取笑他的話,就會立刻被千刀萬剮。
“知道了,知道了,”左莆憋笑憋得很累,“明天就幫你要絕對不會報出章莪君大名的。”
商夢阮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滿意離開。
回朝雲處的路上,午間那坨黑漆漆的不明物體,以及雪塵食用後的反應,如跗骨之蛆般佔據着他的腦海。
那是個意外。商夢阮想。
他平日煉器時,面對的都是堅硬無比的材料,唯有極高的焰紋溫才能使其軟化。這次明明已經收斂了許多,卻還是
看來投喂徒弟,也是一門學問。
作者有話要說: 章莪君爲這個佛系宗門付出了太多,承包全宗門的法器供給。
後來
萌軟:爲師有沒有難言之隱,雪塵不知道麼
雪塵:嗯唔知道了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