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威這般剛愎自用,杜飛揚不由得哭笑不得,但他還是不卑不亢,堅持己見:“在下的意思是穩固防守然後再伺機反擊,就憑楊再興的神勇,那些山賊未必能佔到便宜,我們至少也能立於不敗之地啊,如果一味猛衝猛打,一旦那些山賊憑藉他們對地形的瞭解,使用一些陰謀詭計,那可真是吉凶難卜了。”
李洪威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楊再興,思忖片刻,這才輕嘆一聲,說道:“好吧,都虞侯,就依你所說的安排吧,但願那些山賊的人數不要太多。”
李洪威這才傳令下去,一時間,整個遷徙隊伍中人喊馬嘶,混亂不堪,官兵們驅趕吐谷渾人向那座小山行進,孩子的哭喊聲,士兵們的呵斥聲,此起彼伏,令人心煩意亂。
吐谷渾人也知道山賊的可怕,他們雖然很不情願,但卻不敢遲疑,在官兵的驅趕下,驚慌失措地向那座小山逃去,道路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吐谷渾人來不及帶走的雜物,罈罈罐罐扔了一地。
那些山賊來的很快,整個遷徙隊伍剛剛按照杜飛揚的建議做好戰鬥準備,官兵們擺好了品字形的防禦陣形,那些山賊便殺氣騰騰地來到了陣前,出乎意料的是,這些山賊的人數很多,看起來至少有三千人,他們居然還有騎士,大約有一千人左右,數量願意超過了遷徙隊伍的騎兵,一時間煙塵四起,馬蹄聲震撼大地。
許多吐谷渾的孩子被嚇得哭出聲來,一些女子也是驚得花容失色,她們知道,一旦落到這些山賊的手裏,她們一定會生不如死。
那些山賊的服飾五花八門,很多人衣衫襤褸,但卻有不到一半的山賊穿的是官兵的衣甲,由此可見,在這些山賊之中,顯然有不少是官軍的逃兵。這年頭,很多山賊都是逃兵或者戰敗的潰兵,他們嘯聚山林爲匪,戰鬥力自然不可小視。
李洪威不由得大喫一驚,但他卻儘量不動聲色,生怕別人嘲笑自己膽子小,這時候,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好在他坐鎮中軍,一時間沒有性命之虞。
李洪威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楊再興,此刻,楊再興卻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就大開殺戒,將來好邀功請賞。
杜飛揚和韓通指揮兩個步兵營在左右兩翼擺成雁翅陣型,護住整個隊伍的側翼,那些吐谷渾人則下意識地圍攏在一起,忐忑不安地望着那些氣勢洶洶的山賊。
眼見山賊將至,李洪威立即下令放箭,隨着一陣“嗖嗖”的破空聲響起,無數支羽箭電射而出,堪堪地將那些山賊擋在了一箭射程之外。
杜飛揚在隊伍的前沿指揮作戰,楊再興則緊緊跟隨在他的身邊。山賊的騎士這麼多,李洪威卻沒有及時地改變戰術,事急從權,杜飛揚也不再與李洪威商議,他當即對那兩個步兵營下了命令,要求所有手持長槍的士兵都排在隊伍的最前列,他們全部蹲下來,以槍桿拄地,以槍尖前指,防備那些山賊騎士的衝擊。
這時,那些山賊中爲首的一個身穿皮甲的彪形大漢喊道:“你們都聽好了,某乃覆釜山的大王,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些官兵竟敢劫掠百姓,你們所作所爲與盜匪有何區別不過,老子向來仁慈,只要把這些百姓和牛羊都留下來,其餘的官兵都可以安全離開此地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殺殺殺”話音剛落,那些山賊們便紛紛吶喊起來,以壯聲勢。
“大膽就憑你一個落草爲寇的山賊,竟敢自稱大王,真是不自量力你們如果立刻讓開道路,本官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們膽敢胡作非爲,本官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官兵的厲害,到時候,一定將你們打得落花流水一敗塗地”李洪威毫不示弱,雖然他實際上色厲內荏,心虛得很。
杜飛揚也插了一句話:“現如今,官軍與契丹人激戰正酣,你們有這麼多人馬,不思報效國家,卻在這裏攔路打劫,真是令人失望不過,朝廷正值用人之際,可以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如果你們願意接受朝廷的招安,將來就有機會成爲官兵,你們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何必過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活呢”
此言一出,山賊隊伍中自然有人有所動心,一些山賊面面相覷,交頭接耳。
那自稱山大王的匪首聞言大怒,道:“住口少說廢話,如今,這天下間奸臣當道,民不聊生,我們就算是當了官兵,還不是各路諸侯之間打來打去,搶錢搶糧搶地盤,最後苦的還是老百姓我們在這裏逍遙自在,不用受朝廷的鳥氣,就算是契丹人打過來,老子也不怕他們多說無益,弟兄們,跟我一起衝啊,那些牛羊和女人,誰搶了算誰的”
此言一出,那些山賊們再也按捺不住,他們發一聲喊,就鼓起勇氣猛衝了過來。山賊大多是亡命之徒,性情貪婪殘忍,那些手無寸鐵的吐谷渾人在他們眼中都不過是一羣肥羊。
衝在最前頭的山賊都是騎着馬,其中有很多山賊都是穿着官兵的服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