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樣也好,那就辛苦你了。”杜飛揚也不拒絕,自己又忙碌了一天,也確實很累了,既然這個小丫頭前來投奔自己,讓她做些具體的事情,她纔會心安理得,否則,她會以爲自己對她有什麼不良企圖。
在河中城裏,幾乎每天都會有人逃跑,起初只是一個人幾個人的逃跑,到了後來,就變成了一隊人幾隊人的成羣逃跑,所以,李守貞府邸後宅裏少了符婷薇這麼一個地位低下的侍女,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符金盞對此心知肚明,李守貞也根本就沒注意到。現在,李守貞已經焦頭爛額,他哪裏有心思考慮這樣的小事
李守貞已經把最後的希望完全寄託於南唐或者後蜀的部隊來增援河中,雖然他明知道這樣的希望已經非常渺茫,但是,他對自己麾下的隊伍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這支隊伍已經鬥志全無,靠他們這些將士,根本就無法逐個擊破圍困各處城門的漢軍和天威軍。
但是,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無論後蜀還是南唐那邊,都沒有傳來任何的好消息,至於對河中城不利的壞消息倒是層出不窮,李守貞已經越來越麻木了。
當李守貞聽說城裏的百姓已經開始易子而食,他禁不住渾身顫抖,氣急敗壞,將書房裏的一些杯子怒不可遏地接連摔得粉碎。
“完了我們要失敗了老夫最後的希望都要破滅了”整日消極度日的李守貞禁不住仰天長嘆,這兩天,他的白頭髮突然間多了許多,使得他看起來更加憔悴。
李崇訓和符金盞夫妻倆連忙安慰李守貞,現在,李崇訓和符金盞已經同牀異夢,早在幾個月之前,李崇訓還曾經夢想着成爲太子,現在,他已經心灰意冷,一心只想着怎麼樣才能避免在城坡之後遭到朝廷的制裁,作爲李守貞之子,李崇訓不願意像別人那樣臨陣脫逃,大不了有死而已,這點血性,李崇訓還是有的。
符金盞並不想一條路走到黑,她暗地裏早就有了投降朝廷的打算,可是,她卻根本無法付諸行動,李崇訓對她盯得很緊,雖然符婷薇能夠逃出生天,但她作爲少夫人卻根本不可能離開後宅一步。所以,符金盞只能藉助於外力了,她巴望着符婷薇能與杜飛揚聯繫上,如果杜飛揚願意出面,她纔能有機會獲得一線生機。
以前,符金盞曾經提議李守貞與朝廷談判議和,可是,李守貞現如今實力不濟,他的談判籌碼早已不復存在了,盟友趙思綰和王景崇的部隊也都被官軍打敗了,眼高手低的趙思綰和王景崇不懂戰略戰術和行軍打仗,這就加劇了另外兩路叛軍的滅亡,他們已經一敗塗地,雖然李崇訓一直叫囂着要反敗爲勝,但就連李守貞都知道,就憑他們的戰鬥力根本就做不到,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條。
這支叛軍早已喪失了鬥志,他們已經沒有再戰下去的勇氣,這樣的隊伍就是一羣烏合之衆,趙思綰還能指望什麼朝廷真的能寬恕自己嗎趙思綰整日裏都在迷茫中忐忑不安,所以,他還想保留一支衛隊,保護自己的安全,而這一點,卻是讓朝廷很難接受的。
趙思綰已經向朝廷乞降,這位令人切齒痛恨的食人魔甚至說出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如果投降朝廷能讓手下的士兵們活下去,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投降。”
趙思綰對長安軍隊的控制力不夠,他有自知之明,他在軍中的威望遠不及李守貞,一旦長安的軍隊發生譁變,他就可能會淪爲兵變的直接受害者,到時候,不僅是官位,就連他的小命可能都要丟了。
對於當下的局勢,趙思綰已經不報有任何幻想,但是趙思綰很清楚,一旦李守貞戰敗身死,脣亡齒寒,自己的領地長安就會成爲第二個河中城,官軍就會來圍攻長安,而不會真心招降自己。
無論於公於私,向來有賭性的趙思綰都希望李守貞和王景崇能多頂一段時間。
作爲另一個難兄難弟,王景崇也是每況愈下,他在正月裏視察了一番鳳翔的城防之後,心灰意冷地表示:“這樣的城防,最多隻能抵抗敵軍猛烈攻城一個月。”
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言論對鳳翔的軍心和民心又是一個沉重打擊,人們想逃離鳳翔但又不知道該去哪裏,此刻的鳳翔已經被漢軍圍困得水泄不通。
大多數人只能把自己的安危與這座城池捆綁在一起,大量的男丁被叛軍徵召加入守城的軍隊,婦女們則在家裏爲城裏的守軍準備食物或者縫製衣物,天氣越來越冷了,叛軍將士們可不能穿得太單薄。
爲了死守鳳翔城,王景崇要求每戶居民都要爲幫助鳳翔城的防禦做貢獻,要麼出些錢糧,要麼就出一份力,城中的家家戶戶都要派出自家的壯丁或者健婦,去各處城頭守城或者做各種雜役,其餘的家人則要被叛軍監視起來,作爲人質。
這樣一來,家家戶戶都會盡心竭力地爲守城做貢獻。即便叛軍現在已經不得人心,即便鳳翔當下的處境可能爲城裏的百姓們招致殺身之禍,但鳳翔軍民如今卻真的做到了全民皆兵衆志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