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什麼好當的,那麼多隻眼睛盯着,不僅要爲天下事殫精竭慮,喫飯喝水睡覺還沒有自由,想當的人不是權利薰心,就是看不清的傻子。
唐乾會是被人逼上賊船的可憐人,但絕對不是自願的傻子。
不想當皇帝,也不忍心手刃親侄子,唐乾更多的是希望能和皇帝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這種平衡,能讓他們一直相安無事。
最好的結果是,能一直平衡到皇帝一日一日長大,有了自己的判斷,清晰地意識到並相信他這個皇叔對皇位沒有興趣。
這樣,皇帝操心江山社稷,他這個閒散王爺只需管好自己的事,閒時叫上兩三個好友喝酒賞月,醉了就睡,醒來就玩。
想想,真是再好不過。
可惜,太后實在是一個變數。
暫且不提太后是不是另有後臺,就單論她這個人,就十分危險。
皇帝在那個位置上本來就坐得不穩,倘若只是平時不懂事,處理政事差了點倒是沒事,反正年紀尚小,還可以教,但若犯了爲子不孝爲君不仁這種德行有虧的事就不好說了。
君不仁則臣不忠,唐乾並不希望皇帝被別有用心的人抓住這點做文章,讓更多的大臣倒戈到他的陣營來。
所以,太后真的是一個巨大隱患。
皇帝白皙的臉上青紅交替了一會,最終化爲一片陰鬱,冷冷道:“皇叔不是很期待朕犯錯嗎?”
唐乾:“沒有。”
皇帝氣憤道:“難道那晚的事不是你做的!?”
唐乾卻探究道:“臣倒是好奇那晚皇上到底做了什麼?”
唐乾:“不管皇上做了什麼,至少明面上沒有犯錯,否則……”
皇帝擡眼:“否則什麼?對朕很失望?還是一定殺了太后?”
“臣確實是想殺了太后。”唐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頓時滿嘴苦澀,“可惜,綰綰和無心都不讓,只好作罷。”
皇帝沒什麼反應。
唐乾略感不平:“皇上不覺得對他們有所虧欠嗎?”
皇帝很冷淡:“如果皇叔說的‘他們’是指綰綰和雲無心,他們都是皇叔的人,朕爲什麼要覺得虧欠?”
“綰綰很維護皇上,也一直很關心皇上。”唐乾爲綰綰感到不值,“如果不是她來勸說,臣今天很可能不會過來。”
皇帝卻堅信道:“你遲早會過來,綰綰的勸說,不過是推你一把,讓你少點負擔,早點來。”
“……”唐乾噎了一下,“綰綰放棄離宮的機會,把圍場的消息帶給……”
唐乾說到一半,住了嘴。
算了,在皇帝看來,綰綰傳遞消息,是爲了保護他這個安賢王。
果然,皇帝冷冷道:“是啊,正是因爲她,母后纔會去圍場,皇叔竟以爲朕會覺得虧欠她。”
不待唐乾再解釋,皇帝頓了頓,就差把厭惡掛在臉上了:“至於雲無心,朕殺了他都不解氣,皇叔卻會認爲朕虧欠他,可笑。”
唐乾嘆氣道:“不瞞皇上,如果沒有云無心,在得知皇上想在圍場對臣下手時,臣氣憤之下下定決心,倘若皇上真的下死手,臣必然是要回敬回去,再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