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認爲大巫可能是在閉關。
只有焱靈知道，大巫可能已經出事了。
他在祭壇靜坐的時間越來越長，但獲得的寧靜時間卻越來越短。
“自從神女死後，族長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唉，太在意，傷心過度，誰勸也勸不住。”
“越老越倔。”
……
焱靈無意聽到過別人議論他，或者還有更難聽的，但他管不住了。
中央部落和北方部落漸漸冒頭，取代南方部落和西方部落成爲新的掌權部落。
陸塵和司淼淼在新的一輩中有很大的威望，他們在影響着神巫族向沒有大巫和神女的方向發展。
焱靈覺得，或者他們是對的。
因爲當初神女也有這個意思，也非常看好他們兩個年輕人。
只是，他已經老了，身心疲憊，不想折騰，也折騰不起來了。
焱靈現在只想再和大巫見上一面，問一問大巫，他是不是做錯了？
是不是一直都錯了？
肯定是哪裏錯了，不然神女不會死。
但又不知道錯在哪裏。
焱靈希望大巫能告訴他。
可是他等了好久，也沒等來大巫的任何消息。
在一日復一日的等待裏，悔恨和不確定越積越深。
後悔沒有早早殺了長清。
後悔沒有保護好神女。
不確定自己該不該那樣對長清。
不確定當初是不是自己逼死了神女。
焱靈回頭，最後再看了一眼山洞的方向，提着搖晃的風燈離開。
“族長，您總算回來了，快進屋喝點熱姜水吧，現在天寒地凍的，您——”
焱靈突然擡頭：“等等，別說話。”
“族長？”
焱靈：“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焱靈激動道：“鷹鳴！”
“沒，沒有啊。”
什麼沒有，就是有鷹鳴，有鷹飛過夜空的聲音！
焱靈扔掉風燈，往部落的祭壇跑。
“族長！”
“族長！”
焱靈很久沒動用靈力，也很久沒這樣跑過了，跑到祭壇的時候，氣喘吁吁幾乎要接不上氣。
“神使！”
“神使！”
焱靈四處張望，企圖看到神使的身影。
興許是聽到了他的呼喚，一隻灰鷹真的破空而來。
焱靈連忙伸出手，接旨意。
神使停在他的手心上，然而，爪子裏，並沒有旨意。
“沒有旨意嗎？神使，我想見大巫。”
鷹喙在他的手心啄了啄。
“什麼意思？”焱靈不懂。
神使盯着他，翅膀又扇動了兩下。
焱靈忽然發現，神使瘦小了很多，漂亮豐滿的油亮羽毛也變得稀疏暗淡了。
神使平日的威武神聖身影在腦海浮現，焱靈看着手心的神使有點恍惚。
忽地，神使重新飛了起來。
“神使！神使！大巫怎麼了？”焱靈連忙大聲詢問。
然而，神使在祭壇上方徘徊了幾圈，沒有留下任何旨意就飛走了。
“神使！”
焱靈趕緊去追，一路追了很久，追趕的時候以往的記憶像走馬燈一般輪迴浮現。
不知不覺中，焱靈發現自己居然追到了神女殿的祭壇。
神使在祭壇上空飛了幾圈，又在神女殿四周徘徊，好像在找什麼，最後什麼也沒找到，往積雪樓的方向飛走了。
焱靈攤坐在祭壇上。
他忽然意識到，他因長清這個異類糾結了大半生，到最後，他纔是那個異類。
這一趟好像行了千里萬里，太累了，他不追了，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