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現在一點兒辦法都沒有,要是有,白擎夜也不會選擇放棄。

    “你們快些,我們必須馬上撤離,不然等大浪過來,我們所有人都得陪葬。”

    船伕催促道。

    大雨澆在臉上,白擎夜顧不得擦拭迎風大喊:“快走!一定完成任務!”

    海面風高浪涌,幾隻掉隊的海鳥在上空盤旋,鳴聲悽悽。

    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浮在水面的小船晃晃悠悠,隨時都有被掀翻的可能。

    在船伕的幫助下,蕭亞季華和陶勝三人爬上夾板,呆呆坐在飄搖的船頭,心中不知何味。

    嘴巴里鹹鹹的,不知是雨是淚。

    爺是爲了救他們,纔不惜自己被砸中。

    他們倒是得救了,爺卻……“船頭風大,你們還是進棚子裏面去吧。”

    船伕常年在海上漂泊,水性極好,浪高時也能掌握好船槳的方向,慢慢往海中央劃去。

    蕭亞和陶勝一言未發,目光沉沉。

    “不用了,謝謝。”

    季華手裏攥着雪焱奇蓮果,遙遙望着岸上的方向,那正是白擎夜留下的地方。

    “我們現在未必安全,過會兒才能知道,所以你們還是儘可能保持體力。”

    若是可以躲過正面襲擊的海嘯,纔是真正的安全。

    船伕的好意三人心領了,然而卻沒有一人退縮。

    他們不敢輕易折回,怕浪費了爺的一番心意。

    因爲他們都知道,僅僅上了船還不夠,還要順利逃離海嘯,順利帶着雪焱奇蓮回京,交到王妃手中。

    這樣纔是完成任務。

    所以他才拼了力氣將三人一起推開,若是其中一個遭遇不幸,還有其他人可以接力。

    雨,依然在下。

    白擎夜眼見着那條承載着數條生命往海中駛去,漸行漸遠。

    不知過了多久,身下冰涼的海水涌了過來,慢慢將他吞沒。

    身上早已涼透,溫度一點點消失,海水淹沒了他被砸中的雙腿,淹沒了他的鼻子,最後將他一口吞掉。

    “咕咕咕……精神恍惚中,他眼皮越來越沉,似乎聽到了有人說話。

    “還真是可惜呢……”這是一個女聲,聲音甜美悅耳像極了九霄仙子,可又那麼撲朔迷離,不真實。

    這個時候島上怎麼還能有人?

    他大概是在做夢吧。

    ……十天後。

    攝政王府門前好不熱鬧,是宮裏來人送賞賜的。

    長長的隊伍從街頭一直排到街尾,比起當年秦家迎娶王家小姐還要熱鬧,雕花大紅箱子一個接一個,大大小小數不勝數。

    如此精美的箱子,裏面裝着的寶貝該有多珍貴?

    大家心知肚明。

    圍觀百姓嘰嘰喳喳滿眼羨慕,可惜羨慕歸羨慕,言語中無一例外也帶着對攝政王的敬佩和惋惜。

    “天哪,這送禮隊伍龐大,得有多少價值連城的寶物啊。”

    “這是攝政王應該得的。”

    “我也沒說不該,可話又說回來,就算這麼些賞賜下來也不能買回王爺一條命,蘇太后不過也只是做做面子罷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事到如此太后娘娘也沒想到,除了給予豐厚的賞賜,也實在沒有其他更好的安撫辦法了。”

    “……也對,是這個理兒。”

    “王爺這是一命換一命,挽救了皇上的命,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哎,只是可憐了咱們王妃娘娘,那麼好一個人,老天爺咋就不開眼呢?”

    “唉,命苦啊,還有兩個稚子年幼……”“……”外面街上的人們議論紛紛,不過葉宸一句話也聽不到。

    因爲這會兒她正在後花園中陪着兒子們,起因是小白這幾天病了,這讓瑾聞和昊臨非常擔心,一整天大部分時間都泡在這兒陪它。

    盛夏時節的午後,兩個小娃睡醒了午覺,穿着白色薄涼小短褂在樹蔭下坐着。

    露出半截白白嫩嫩如藕般的小臂,煞是可愛。

    小白病懨懨的趴在草地上,垂着頭,一雙純真的大眼睛沒有一點精神。

    被救回來這幾年,小白一直在後花園散養,剛開始還特意給它圍了柵欄,建了木屋供它居住。

    後來白擎夜覺得不是這麼回事,便同葉宸商量,梅花鹿還是生活在大自然的密林中更自由。

    葉宸表示同意,便讓人將柵欄拆了,方便小白隨時可以迴歸自然。

    可不知是不是同他們相處久了的原因,小白彷彿不捨得離開,攆都攆不走,一日一日便這麼過了下來。

    在白擎夜離京後幾日,負責照看小白的下人突然向葉宸稟報,說它精神不好,貌似病了。

    葉宸找了獸醫來看,並沒有看出什麼病,後來小白基本不喫不喝,連活動也很少了。

    兩個小娃一臉擔憂,時不時輕輕撫摸着小白失去光澤的毛髮,可是小白依然趴在那兒不動,對昔日的小夥伴沒什麼興趣。

    “你要聽話話……不然會死的。”

    “小白白,乖乖喫一點點草好不好?”

    “……”小白的病可不是裝出來的,不喫不喝好多天,哪能說好就好?

    任憑兩個小傢伙勸了半天,依然沒什麼胃口,病懨懨的。

    葉宸於心不忍看見兒子們眼中的失落,安慰道:“它是病了,還需要再調理幾日才能好轉。”

    昊臨腦瓜子轉得很快,反問道:“可是孃親,它明明已經喫過藥了,都好幾日過去,怎麼還沒好?”

    瑾聞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對哦孃親,您以前和我們說過,小孩子生病按時服藥就能好的。”

    葉宸:“……”雖然倆小娃身體素質不錯,可免不了偶爾得個風寒風熱的病,爲了哄騙他們吃藥,的確廢了不少心思。

    現在倆小娃拿她曾經說過的話來反駁,倒讓她對不上了。

    總不能和他們說,其實有些病服藥也是沒用,就像人類同樣如此,可這對他們來說又太殘忍。

    葉宸微微蹙了蹙眉,暫時沒想好如何應答,忽然景伯來報。

    “啓稟王妃,太后娘娘派來的人到了,這會兒就在門外排隊等着呢,您要不要見一見?”

    “不用,你看着安排即可。”

    葉宸說這話的時候心不在焉,心思根本沒放在這上頭,頭都未擡。

    她這會兒正在考慮如何安撫兒子們的心。

    景伯瞅了一眼有些擔憂,“那暫時先放進庫房,然後老奴理個禮單出來再拿給王妃過目?”

    “可以。”

    景伯頓了下,試探性又道:“這回宮裏下來的賞賜巨大,可以看得出太后娘娘是盡心盡力,不然王妃您還是露個面?

    這樣面子上也好看。”

    “不見。”

    葉宸臉色沒有任何起伏,更沒有猶豫。

    景伯無奈搖搖頭,只得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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