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花音音覺得壞人就是壞人,不能因爲老而故意縱容,所以假裝沒看見,偏偏就和老太太槓上了。
她有些想不明白,任逍遙在大周國可不是這樣的,那一身唯吾獨尊耀武揚威的霸氣哪兒去了?
一個四十來歲的阿姨狐疑問道:“咦,逍遙,怎麼沒聽說過你還有個表妹?”
任逍遙乖巧回答:“嗯,她家離得遠,南方的。”
“哦。”
阿姨同情看着花音音,“我們都知道你委屈,不過我看這件事還是算了,趕緊和你表哥回家去吧。”
花音音眨眨眼:“此話怎講?”
阿姨意味深長笑了笑,“附近花阿婆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你若不知,隨便問一問你表哥,便知道的了。”
花阿婆?
莫非這老太太也姓花?
居然還是同一個本家。
“花”這個姓氏並不多見,追溯到多年以前自成一支,可以說凡是姓花的都是由最古老那一支系繁衍而來。
比如自己穿越到大周國住過的花家寨,就是花氏家族的祖先。
不過繁衍N多年後,花氏家族添加了很多外來血統,然後花氏旁支越擴越廣,也不再講究血脈聯姻。
花音音略一思索,既然老太太也姓花,那她就給她個面子這次不予追究。
“既然這樣那這件事就算了吧,表哥,我們走。”
她打算放手不想花阿婆卻不依不饒起來:“嘿,我說你這個小姑娘,雷聲大雨點小,也就這點本事了!”
“你這個奶奶是怎麼回事?”
花音音眉頭一挑:“還是趕緊回家去吧,別擱外邊亂給晚輩上課了。
現在的年輕人可不是各個都像我這般好心,若是遇上個硬茬,你要喫虧的。”
花阿婆重重一哼,並不以爲然:“你自己就不是什麼好人,還在這裏虛情假意哄我?”
“……”這個老太太果然不好相處,幾句話差點沒把花音音噎死。
眼看花音音火氣“蹭蹭”往上竄,一張臉黑了個徹底,任逍遙趕緊衝出來拉住她:“冷靜!”
“等回家我再和你說,這裏說話不方便。”
“……”花音音哼了哼,冷冷瞪着花阿婆:“你這個老太太,我懶得理你,你想幹嘛就幹嘛去吧。”
說完,頭也不回沖出人羣往前走去。
任逍遙好笑地追上她,“你這動作也太快了,我一時沒留意你就……”“一時沒留意?
我看你是慫。”
花音音敢說敢做,從沒因爲任逍遙的真實身份而低人一等,二人早就無話不談。
任逍遙並沒動怒,淡淡道:“看事情不能僅看表面。”
“這話啥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很多事,不僅僅表面這麼簡單……”一邊往前走,任逍遙說起花阿婆的身份。
原來這個花阿婆就是讓開發商束手無策的刺頭戶。
附近一片民房零零散散錯落交織,小土路遍佈如荒野,一條臭水溝充當了排水渠,所有生活垃圾全部都堆積在此。
再往遠處看,隔壁四周處處高樓大廈,正值七月綠野繁花,這個片區就像被季節遺忘了的。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當今的社會居然還能有這種小區?
難怪被人叫做臭石頭區,就算普通鄉村農家也不會是這般落魄。
“你們錦繡花城的居民可真倒黴。”
“嗯,大家也很無奈。”
“那你們爲什麼不聯合起來抗議?
或者像上級部門寫聯合抗議書,給花阿婆施加壓力?”
“不妥,花阿婆就是說話不中聽,可心眼不壞。”
“爲什麼這麼說?”
任逍遙頓了頓,腦瓜裏把原主的記憶搜索一遍,這才緩緩說道:“具體到我身上,那就是花阿婆與我有恩。”
“真的?”
花音音想象不出那剛纔老太太是個好人。
“真。”
任逍遙認真道:“我這具身體的主人父母雙亡,家境貧寒,早些年花阿婆時常拿幾個饅頭一瓶鹹菜丟給我,一個星期起碼兩三回。”
一個正在發育的少年,家境貧寒就意味着要時常餓肚子。
花阿婆的饅頭鹹菜雖然簡單,卻能讓少年喫飽不捱餓。
花音音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花阿婆除了幫過我,這附近誰家裏人口多揭不開鍋,她也會幫。”
“嗯,還有一件事等我說完,你更會對她刮目相看。”
“她早年喪夫又無子女,一直靠單薄的養老金過日子。
後來有一年春節前夕,我們這裏來了一對年輕夫妻,妻子大着肚子很快就要臨產,可二人身無分文根本沒錢去醫院。”
“大家看他們可憐便幫他們想辦法,有說去聯繫救濟站的,有說去報警的,只有花阿婆果斷掏出三百塊錢塞給小夫妻,這纔有了孩子的平安降生。”
花音音忽然感覺花阿婆沒那麼可惡了。
“事後花阿婆去衛生院探望,忽然發現病房裏的年輕夫妻不見了,孩子餓得哇哇直哭。
她趕緊去找護士。
新年大家都休假,衛生院的工作人員也輪休,就幾個人上班,忙忙碌碌,沒人發現夫妻倆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花阿婆立刻報警,然後警察來了要把孩子送福利院,被花阿婆攔住了。”
“她說,這孩子這麼小去福利院得完全佔一個人手,而她自己是獨身,身體硬朗也有退休金,雖然不多但足夠給孩子買奶粉錢,不如先讓她留下收養。”
“警Sir開會一商量,同意!然後這孩子便由花阿婆收養下來,再後來養着養着,乾脆直接辦理了收養手續,成了花阿婆的養女。”
這對花阿婆來說也是好事,她無夫無子女孤身一人,若是能把這女娃養大,將來老了也算有個依靠。
花音音很快就把剛纔的不順拋到九霄雲外,“人啊果然要集善行德,纔能有好報。
這奶奶也算苦盡甘來後半生有依仗了。”
“你錯了,事情並沒有完。”
花音音“啊”了聲:“又咋了?”
這花阿婆真是與衆不同。
“到家了,等會兒再和你說後續。”
“哦。”
不知不覺,二人走到路的盡頭頭。
映入眼簾的是兩間挨在一起的小平房,孤零零立在幾顆楊樹中間。
兩間屋被一個半遮擋的飯棚連接,棚下有磚頭搭建的爐竈和一根接出來的水管。
水管旁邊是一個低矮的石桌子,桌子上面爆滿了灰塵,角落裏放着一個破舊的櫥櫃,櫃中有碗筷和簡單佐料。
條件十分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