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回頭,只見樹梢上站着一隻通體黑色的烏鴉,烏鴉的毛髮很亮,雙目炯炯有神,正俯視着他們。

    烏鴉就是他的探子?”白擎夜喫驚地問道。

    不僅僅是烏鴉,但凡會飛的鳥兒,會跑的百獸,就連你們往常喫的兔子野獸,都是他的探子。”

    白擎夜只覺得他危言聳聽,這百獸又不會說人話,怎能做他的探子?”

    老頭精通獸語鳥語蟲語,他可以與它們溝通,不信的話你們試試喊兩聲說任逍遙是老不死,看他來不來揍你。”

    牧仁卻是不信的,衝着那烏鴉喊道:任逍遙是老糊塗,老不死!”

    烏鴉頭頂的羽毛豎起來,撲棱撲棱地飛走了。

    牧仁笑着說:飛走了。”

    白擎夜道:你聲音大,嚇跑了。”

    年輕人可憐地看着牧仁,你慘了!”

    牧仁卻不以爲意,對白擎夜道:元帥,我們回去吧,別與這老頭瘋鬧,我看這年輕人也糊塗。”

    白擎夜也覺得今日之事多詭異,便道:也好,先回去吧,過兩日再去找他要回小黑。”

    兩人遂對那年輕人拱手,正轉身,便聽得身後傳來聲音,是什麼東西劃破空氣的聲音。

    兩人驚疑地回頭,只見一把柴刀嗖嗖嗖地飛來,牧仁大驚,拉着白擎夜便倒往一邊去,柴刀砍進他們前面的樹木,竟傳過來樹木落在山坳下,頃刻,又飛了上來。

    方纔走了的老頭又回來了,他叉腰站在山坡上,指着牧仁怒問:剛纔是你小子說我老糊塗的?”

    牧仁見他鬚髮皆白,想來年紀也不輕了,自己方纔所言確實有些失禮,便拱手認錯,老人家,我並非存心冒犯,老人家莫氣。”

    我砍你兩刀也不是存心的,你能不氣嗎?”老頭從山坡上下來,氣勢凜然,然而被藤蔓羈絆了一下,他哎呀”一聲,滾了下來,滾到牧仁的面前。

    他狼狽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怒道:遲早有一天,我把整個山的藤蔓都砍了。”

    年輕人哈哈大笑起來,老東西,活該你有今天。”

    老頭看向年輕人,六十隻!”

    年輕人的笑臉頓時凝固,恭恭敬敬地認錯,任老前輩,是我錯,我嘴賤,我領罰,我是喫屎長大的,嘴巴臭,您不要與我一般見識。”

    滾一邊去,一會再收拾你。”老頭哼了一聲道。

    年輕人馬上跳到一邊去,然後可憐地看着牧仁。

    牧仁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還是恭恭敬敬地對老頭行禮,老人家,我們馬上就抓蟋蟀去,您不要生氣。”

    剛纔見他使飛那柴刀,內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山中許多高手,他還是謹慎一些爲好,重責在肩,半點鬆懈不得的。

    老頭勾勾手指,你過來!”

    牧仁呃了一聲,想起年輕人剛纔說的酷刑,不由得心裏一寒,道:老人家,我還有要事,先不奉陪,改日到您府邸請罪去。”

    現在去,你可不要逼我老人家動手啊!”老頭威脅道。

    白擎夜正想說話,老頭瞪了他一眼,你最好不要多嘴,否則連你都抓去。”

    白擎夜無奈地道:老人家想要做什麼儘管說就是,不要這樣爲難人,我們還有正事做的。”

    你的是正事我的就不是正事了?”

    我們辦的是國家大事!”牧仁囁嚅道。

    放屁,國家大事對百姓來說,不如自己的家事重要。”老頭舉起柴刀,那柴刀崩了三個缺口,刀柄也有些陳舊,讓人誤以爲他只是這山中打柴爲生的樵夫。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要動手了。”老頭怒道。

    牧仁一向敢作敢當,但是如今也不想多花時間跟他磨嘰,便道:老人家要打就在這裏打吧,打完了我還得抓蟋蟀。”

    老頭聽得此言,從懷裏掏出一條繩索,手中一揚,那繩索便如毒蛇般蜿蜒伸向牧仁,牧仁一怔,下意識地躲開,然而,那繩索卻像是有生命似的,他躲左邊,它跟到左邊,躲右邊,跟到右邊,這冷不防,就被她纏上了雙手,嗖嗖嗖地打了幾個結,捆得是嚴嚴實實的。

    老頭滿意地道:嗯,讓你走不走,自討苦喫!”

    他上前,拽住繩索的另一端,拖着牧仁就走。

    白擎夜急忙追上去,年輕人卻拉着了他,算了,你追上去也沒用,折騰一晚就會放回來了,你們還得抓蟋蟀,他知道的。”

    白擎夜氣急敗壞地看着他,他會怎麼對待我的部下?”

    年輕人道:喫他做的飯菜。”

    白擎夜驚奇地道:喫他做的飯菜?就是這麼簡單?那方纔爲何你說得那麼悽慘啊?”

    年輕人苦笑道:這是天下最殘忍的刑罰,你沒喫過,你不知道,枉我聰明一輩子,也想不出一個人做了幾十年的飯菜,怎麼還可以難喫成那樣,簡直是難吃出了新高度。”

    白擎夜失笑,只覺得他是危言聳聽,看了看他,問道:不知道這位兄臺尊姓大名?”

    年輕人道:大蛋,你呢?”

    大蛋?”白擎夜膛目結舌,有人叫這樣的名字啊?”

    年輕人嘆息,那老頭幫我起的,說我沒抓夠蟋蟀之前,都得叫大蛋。”

    大蛋是什麼意思啊?”

    全稱叫大笨蛋大壞蛋大蠢蛋大龜蛋,簡稱大蛋!”

    白擎夜無語了,你這是來搞笑的嗎?”

    你覺得呢?”年輕人憋屈地看了他一眼,你又叫什麼名字?看你一身的戎裝,來打仗啊?哪個國家的?”

    我叫白擎夜,大周國。”

    大周國?”年輕人看了看他,皇帝還好嗎?”

    皇帝?你是說新帝嗎?”

    年輕人大喫一驚,新帝?新帝登基了?那老皇帝呢?駕崩了嗎?”

    沒駕崩,只是禪位了。”

    禪位?好端端的爲什麼禪位?身體不好嗎?”大蛋緊張地問。

    白擎夜奇怪地看着他,你那麼緊張做什麼啊?”

    大蛋道:我也是大周人,關心一下大梁的皇帝不行嗎?”

    白擎夜覺得他說得過去,但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你倒是憂國憂民啊。”

    那皇帝到底爲什麼要禪位啊?”大蛋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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