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她從屋裏捧了一個白布袋走出來。

    這隻布袋鼓鼓囊囊,表面有些水漬的溼儒,看樣子裏面的東西似剛剛清洗過。

    “你們是打算去龍潭瀑布遊玩的吧?

    請嚐嚐我們本地的長壽果。”

    婦人輕聲開口,聲音也是溫婉的。

    她的雙眸漆黑又大又圓,透着淳樸善良的光芒,葉宸忽然想起王府內飼養許久的梅花鹿小白。

    小白在府中已經兩個多月,每天能喫掉不少草料,還會喝一大碗羊奶。

    最初瘦瘦小小的身體,現在已經壯實不少。

    別看每天餵養它的人不是葉宸,但小白就好像認人似的,對葉宸比對餵養它的人還親。

    婦人將布袋打開,袋子裏新鮮飽滿如雞蛋大小的果子帶着剔透的水珠,不過表面還是皺皺巴巴,和葉宸剛纔喫得一樣。

    “這叫長壽果?”

    葉宸問道。

    “對,這是我們本地的特產,我們當地人都愛摘了來喫,可以趨毒避瘴強身健體。”

    白擎夜臉上帶着些凝重,道:“既然如此,就拿着吧。”

    葉宸詫異擡頭,從白擎夜臉上看到了認真,便道:“好,那阿依塔你拿些銀兩過來給這位夫人。”

    婦人連連擺手:“不用給錢,山上多的是,這果子不值錢。”

    “我們非親非故,哪能白要你的果子?

    況且你家男人上山摘果子也不容易,理應給錢。”

    葉宸堅持讓阿依塔拿出十兩銀子給婦人,婦人推辭不過只好收下,“謝謝老爺夫人。”

    葉宸之所以拿出十兩銀子,其實是顧忌到婦人的感受。

    即便上山摘過也需要人工勞力,給十兩銀子算是辛苦費,不多也不少,這樣婦人不會覺得愧疚。

    葉宸搭眼一看便能看出這位婦人十分樸實,俗話說相由心生,無論好人壞人從面相上來看,基本可以猜個差不多當然這指得是有生活閱歷的人。

    這片苗寨雖然臨靠京城又依山傍水,但各方面條件和京城相比要差了一截。

    婦人和小娃身上的衣着並不嶄新,腳上的鞋也是舊的,葉宸從來不喜歡佔人便宜。

    “我家翁是寨裏的赤腳大夫,若是諸位出現水土不服或身體不適的情況,可以過來找我。”

    婦人真誠對葉宸說道。

    “好,謝謝你。”

    葉宸笑着道了謝。

    她明白婦人是好心,之所以告訴這些,是避免他們出現緊急情況時矇眼抓瞎。

    在這裏人生地不熟,提前獲得一些有效信息,這是好事。

    葉宸同婦人告辭,繼續前行。

    沒走多遠道路頓然陡峭起來,再也不見一座民宅,入眼之處皆爲古樹參天綿延荒野。

    原本可以容下兩輛馬車並行的山路也狹窄許多,這是到了青龍山山腳下。

    在山路旁有一間亭子,屋頂是用厚厚的茅草固定,亭內有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看似是獵戶或者上山村民的歇腳之處。

    白擎夜道:“我們在這裏歇歇腳,你們把袋子裏的長壽果拿出來分着吃了。”

    季華有些詫異,立刻說道:“爺,屬下不用喫。”

    他是個大男人,和姑娘家分果果實在不雅。

    “不行,必須喫。”

    葉宸率先往草亭中央走去,“阿依塔,把果子都拿出來吧。”

    “是,夫人。”

    阿依塔將布袋放在桌上,又將果子一一取出擱置在布袋上,這樣可以避免清洗後的果子沾上灰塵。

    葉宸數了數,大概有十多個,便吩咐每人喫三個,白擎夜除外。

    阿依塔取了三個大紅果率先遞給葉宸,桑娜去給季華時他卻沒接。

    “我是男人,真得不用喫。”

    季華還是有些抗拒。

    白擎夜望他一眼淡淡道:“這果子吃了可以趨毒避毒,不然你以爲在瘴毒瀰漫的青龍寨中,人們如何安穩存活數載?”

    季華臉色乍變:“爺,您的意思是這寨子有問題?”

    “不是寨子有問題,我猜着是山上有問題。

    這青龍寨往上走是青龍山,寨子下面瘴毒稀薄,往上走明顯濃郁許多。”

    白擎夜武功高強,其他人並不能察覺出來異樣,他卻能一眼識破。

    青龍瀑布在青龍山最高處,再結合昨晚所見,白擎夜分析很可能是水潭異物的原因。

    葉宸在他說出收下長壽果的時候,也想到了。

    季華立刻接過長壽果,三下五除二開始喫起來。

    就在幾人坐着喫果子的時候,從後面過來幾名行人。

    前面兩人着錦衣裝束,質地上乘看似是外出遊山玩水的富貴公子。

    兩人在前面走一邊閒聊,身後各跟着兩名揹着行囊的小廝。

    兩位公子閒聊的聲音並不低,可以聽得出情緒亢奮意猶未盡。

    “那小娘子手中的果子,我還以爲白兄會接過來。”

    “當時是有這個想法,可那果子磕磕巴巴實在寒酸,在我家中餵豬都不喫,我怎麼可能會接?”

    “所言極是……”聲音朗朗在林間遊蕩,葉宸坐在石凳上微微側目,看清了兩人面目。

    一人身着青袍,面如冠玉體型偏胖略顯富態;一人身着黃袍,風流倜儻身形頎長手持摺扇。

    就在葉宸觀望兩人時,兩人也在觀望她。

    目目相對,兩道目光同時赤果果看着她,眼中掩飾不住的驚訝和驚豔。

    葉宸氣質太過出衆,在她身上體現的不僅僅有王妃的端莊和威儀,還有一種被歲月沉澱後的淡泊。

    非一日養成,需歷經種種方能鑄就,大概就像來自九天的仙女,一顰一舉都是凡塵脫俗的雅韻。

    千秋無絕色,驚爲畫中仙,這是在周圍人身上從未曾見到過的。

    葉宸對兩人的無禮有些反感,但再看一眼發現他們一絲內力都無,根本不會武功,便微微側身懶得搭理了。

    這時桑娜和阿依塔發現有異,立刻大聲斥道:“你們這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對我家夫人如此無禮?”

    “再看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

    “抱歉,打擾了!”

    青袍公子臉色一變,衝亭子這邊一拱手,迅速拉着同伴離開。

    桑娜一勾脣,“這就想跑?

    沒那麼容易。”

    她準備追出去給對方一些教訓,敢對王妃無禮,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白擎夜比她速度更快,足下輕點像一陣風吹過,很快站在兩人面前。

    這是什麼絕世武功!面前突然杵了一尊威嚴冰冷的大佛,讓二人臉色蒼白四肢僵硬,動也不敢動。

    “大俠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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