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菊和車伕說了一聲,趕緊回鶴鳴齋去接葉琳琅。
葉琳琅已等候多時,得知這個消息喜上眉梢,拉着香菊匆匆趕到後院。
臨上車前,葉琳琅吩咐車伕:“中途路過沈記鋪子記得停一下,我要去買些糕點。”
車伕應下,揚起鞭子駕車徐徐從側門離開。
車軲轆吱吱呀呀響了一路,葉琳琅坐在車廂內的軟榻上,身子也隨之晃了一路。
不過,這種晃動只是輕微性,而且極爲舒坦。
路過街市,葉琳琅挑開車廂上的小窗簾往外瞅,街道兩排的商鋪都開着門,路上除了行人,還有不少大戶人家的馬車來來往往。
車伕行色匆匆駕着馬車,車內坐着各自的主子,各個尊貴權勢。
葉琳琅因自己也成爲其中一員,內心沾沾自喜。
舉目四望,車廂內景闊綽大氣。
王府的馬車就是豪華舒適,連閒置的也不例外。
精雕細琢的木工手藝,在自然紋理的車廂內壁找不出一絲瑕疵。
車廂內掛着繡金邊絲線的銀色幔帳,鏤空雕刻的木窗旁懸掛兩隻深藍色香囊,散發出淡淡幽香。
別說洪家,就連曾經以前任何時候,葉琳琅也從未享受過如此待遇。
因爲無論庶女還是姨娘,根本不會有自己的專用馬車。
葉琳琅心中暗暗得意的同時,不免又想起自己的宏偉目標,暗暗發誓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留在王府。
葉琳琅心滿意足放下窗簾,重新靠在軟榻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着。
過了一會兒,馬車徐徐靠街邊停穩,車伕的聲音隨後而至:“葉姨娘,沈記鋪子到了。”
葉琳琅隨意“嗯”了聲,讓香菊扶她下了馬車。
沈記鋪子在京城大名鼎鼎,深受衆人喜愛。
它之所以如此受歡迎,是因爲受衆羣體廣泛。
各色各款價格不一的糕點琳琅擺滿櫃檯,不光京中達貴顯赫可以在這兒買到附和身價的精美糕點,普通百姓亦然。
不過便宜的就是佐料少些罷了,口味依然很棒。
沈記鋪子的掌櫃沈賢亮是個心善之人,每每到了打烊,經常會將沒賣完的糕點放在門前的小桌上,免費請流浪漢喫。
葉琳琅擡腳邁過門檻,往沈記鋪子裏面走去。
店裏的一名小二眼力好,見來人做婦人打扮,忙不迭地上前殷勤接待。
“不知夫人喜歡什麼口味的糕點?
正好店裏這兩天有新品芙蓉酥,夫人要不要先看一看?”
葉琳琅對店小二對她的稱呼很滿意,按照她的身份,若是知情人根本不會這麼稱呼她。
夫人,是用來稱呼正室的。
而店小二口中的“夫人”只是個對大衆已婚婦女的稱呼,純屬客氣。
不過即便是微小的恭敬,也讓她心中快意橫生,興奮不已。
葉琳琅強行按下心頭的涌動,不動聲色往前走去:“看看就看看。”
“好嘞,夫人這邊請。”
香菊緊跟其後,店小二掀開珠簾請主僕二人來到內室。
鋪子裏到處香噴噴的,各色糕點的香味兒混雜其中,竟也分外和諧。
沈記鋪子新出品的芙蓉酥是用紅豆混合棗泥餡兒,外加了黃蕊蕊的桂花花瓣兒,外頭烤得焦黃一層,外酥裏嫩。
沈記鋪子生意好不是沒有道理,先喫再買,這沈掌櫃手段實在高明,深得民心。
店小二將葉琳琅請到椅子上落座,從一側櫃中取了一隻精美小碟出來,用竹夾子分出一半裝進碟中,端到葉琳琅面前。
“這就是芙蓉酥,請夫人品嚐。”
葉琳琅捏着蘭花指輕輕捻起一塊兒,放入口中。
酥酥軟軟,入口即化,是她喜歡的口味兒。
“行,給我包兩包吧。”
“好嘞,小的這就去給夫人包上。”
生意做成,店小二喜滋滋掀開簾子外屋走去,不料這時外屋忽然衝進來一個女子,一進門便風風火火問道:“昨兒我預定的芙蓉酥給我準備好了麼?”
店小二攤了攤手,面露難色:“早晨出爐的芙蓉酥已經賣完了,姑娘昨兒是和誰預定的?
小的並不知情。”
若是知情已經有客人預定好了,那剩下的芙蓉酥他指定不會賣。
裏外屋隔着珠簾,葉琳琅只能依稀看見來人的背影,也沒當回事兒。
姑娘一聽冷了臉,窩着火道:“就因爲昨天我過來時芙蓉酥也賣完了,我嚐了一塊兒覺得還不錯,就和小二說好定下兩包,今日上午來拿。
怎麼,現在換了人,你們就不認賬了?”
店小二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解釋道:“不是這樣,姑娘你別急聽我解釋。”
姑娘雙臂環胸,斜眼睨着他:“那你倒是解釋啊。”
“其實也是不巧,昨兒接待姑娘的那位一早突然鬧肚子,掌櫃的就讓他回家歇着去了。
因爲事發突然,他走前也忘了和我交代,所以這才陰差陽錯。”
姑娘聽了,臉上的表情微微暖了些。
原來是這麼回事,還真是陰差陽錯。
事出有因,可理解歸理解,總得要解決。
“那我訂的芙蓉酥怎麼辦?”
店小二撓撓頭皮,不好意思地試探性問道:“不然姑娘下午再來?
到下午我保證……”“這可不行,我買芙蓉酥是要去串門子的,現在就去。”
“不然姑娘換個口味?”
“不行!我今日要去的人家門楣顯赫,必須要拿得出手又好喫的。”
姑娘的目光落下櫃檯,一一流連着餘下的糕點,忽然發現了什麼,驚訝道:“這不是還有剩餘麼?
你怎麼說賣沒了?”
小二連忙解釋:“是真沒了,這剩餘的糕點也就只能包兩包,已經被一位夫人買了。
實在不好意思啊。”
“你和我道歉有什麼用?
我要芙蓉酥,不需要你的道歉。”
“姑娘不是難爲我麼?”
店小二快急死了,“您如果非要今日買,就得等兩個時辰後做好新的纔行。”
“太耽誤事了,不行!”
“……”裏外屋子隔着珠簾,看不清來人模樣,但葉琳琅早就聽見外間人的談話,本來沒當回事。
隨着事情愈演愈烈,她便走出來想看看什麼情況,不想卻看見了她不想見的人。
“呵呵,”葉琳琅勾着脣,冷聲道:“我說是誰這麼聒噪呢,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