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白擎夜的父親白長儒年輕時納娶了一妻一妾後,便沒有再續娶過。

    可這僅僅是明面上的,爲了顧忌白夫人孃家人的顏面,也爲了給自己博個專情的好名聲。

    妾室是白夫人身邊服侍的丫鬟,白夫人一直在府裏一家獨大,盡享專寵。

    白長儒官運不錯,慢慢的男性本色逐漸顯露,可又懼怕白夫人孃家勢力,便只能在外偷腥,拈花惹草。

    白擎夜的生母便是最早暴露出來的女子,後來白擎夜被接回侯府,可白楚楚就沒這麼走運。

    白楚楚的母親姓連,和白擎夜的母親一樣,同是煙花女子。

    這種風月之所出身的女人毫無地位可言,甚至不會被人當做是一條人命。

    白擎夜是男丁,白夫人同意將他接回時已經算是做了讓步,爲了顧忌白長儒的顏面和血脈問題,不得以而爲之。

    可白楚楚一個小丫頭,氣急敗壞的白夫人就不再鬆口。

    白擎夜和白楚楚中間差了十多歲,可想而知被白長儒中途指染的女子還有多少,欠下多少風流債。

    這些內幕並不被人知,白擎夜之所以知道白楚楚的存在,是因爲看到了白家人的流放名單。

    在那份名單的角落,赫然寫着白楚楚的名字,所以白楚楚纔會出現在簪花樓。

    葉宸感慨道:“沒想到白長儒還是個風流人物,這些年也是委屈了白夫人。”

    不僅要爲自己男人收拾殘局,還不能明說,也夠心累。

    “自作自受,你以爲她是守規矩的人?”

    白擎夜淡淡道,“很早前她每次去護國寺燒香,都會偷偷和寺裏一個和尚幽會。

    後來被白長儒發現,氣急之下一劍殺了那和尚。”

    “白長儒也不傻,他常常出去拈花惹草,也是爲了出這口氣,畢竟又不能和離。”

    “……”葉宸萬萬沒想到白長儒夫婦之間還有這等過往,若不是白擎夜說出,恐怕這些祕密會被帶下墳墓。

    不過這對於白擎夜而言並非光彩,所以他一直沒說出來,也可以理解。

    她很快轉移了話題,“難怪白楚楚第一回見到我會害怕,她可能怕我再對她做出什麼吧。”

    白擎夜微微嘆了口氣,“她生母早死多年,沒想到一個孤女還會被人惦記遭遇毒手,到底是誰做得?

    無心還是故意?”

    雖然他和白家的關係不算融洽,但對於這個有着相同身世的妹妹卻有一種複雜情感在裏面,說不清道不明。

    說冷淡吧,可兩人血液裏流淌的都有白家血脈。

    說親密吧,可白擎夜知道白楚楚的存在不過兩三年,且從未見過。

    白家就是兩人的恥辱,提都不想提及。

    如果白楚楚地下有知,相信她下輩子絕對不願意再投胎白家。

    “這件事我已經讓暗衛繼續追查。”

    葉宸安慰道,“既然現在知道了她也是白家人,那我讓人將她好生安葬。”

    白擎夜隨手握上她的手:“謝謝你宸兒,勞你費心了。”

    “和我不用客氣。”

    葉宸嗔笑,又囑咐他早些休息,便離開了。

    回去時一邊走一邊想,傷害白楚楚的人到底是誰?

    月色漸濃,寒風凜凜,葉宸身上只披了件狐毛披風,禦寒能力一般。

    好在從臥房到書房距離不遠,空湯盅被留在書房,明天白天自有人去打理,便不用她再特意收到廚房去。

    東廂和西廂的屋子裏亮燈很少,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已入睡,沒有了蟲鳴陣陣,伴着人們入眠的只有颯颯風聲。

    葉宸很快走到堂屋門前,正要擡腿邁過門檻,忽然對面樹影下閃身出來一個人。

    這人迎着葉宸走過去。

    “王妃,這麼晚您還沒休息吶?”

    正是方嬤嬤,她平時獨自一人住在西廂耳房內。

    方嬤嬤男人死的早,獨自拉扯大一個兒子。

    兒子也在攝政王府做護衛,是正經差事。

    “我剛去看王爺,正準備休息。”

    葉宸反問道,“你怎麼也沒睡?”

    “老奴突然肚子不舒服,剛去了茅廁。”

    “現在可好些了?”

    “是,多謝王妃惦記,老奴感覺好多了。”

    “那就好,回去再喝點熱水,早些歇着吧。”

    “是,老奴這就退下了。”

    葉宸點點頭,擡腳邁上石階,剛一擡手去推門,忽然從袖口裏掉出來一物。

    正是暗衛從白楚楚身上撿回來的珠花。

    珠花嘰裏咕嚕滾了幾滾,恰好滾落到石階下頭,方嬤嬤看見忙不迭地走過去撿起來。

    “咦,這不是禾雨的珠花嗎?”

    葉宸眸子一緊,“禾雨可是以前在廚房做工的丫頭?

    後來突然失蹤了?”

    “正是她。”

    方嬤嬤很篤定,“我之所以對這朵珠花印象深刻,是因爲有一次路過鶴鳴齋,遠遠看見禾雨和香菊湊在一起說話。”

    “兩人聊得親密,當時香菊一臉羨慕望着禾雨的髮髻。

    我瞥了一眼,就將這朵珠花看了個仔細。”

    “花蕊是藏藍色,花瓣有五六層的樣子,一片片像粉嫩的桃花,是素娟所制。

    若非舊了些,還能小值幾個錢。”

    葉宸一直以爲珠花是白楚楚的,因爲她一直待在簪花樓,老鴇自不會讓她寒酸着接客,卻沒想到珠花的主人另有其人。

    “你確定?”

    她便追問了一句。

    方嬤嬤鄭重點頭,“絕不會認錯,當時禾雨說起這珠花花蕊的顏色是自己親手染的,一共染了兩次,纔將景泰藍的膏底色染成。”

    居然是用景泰藍的染料染制而成!這朵小小珠花再次讓葉宸刷新了認知。

    放眼京城,哪個大戶人家的下人能夠用得起景泰藍的染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葉宸早就派人去找禾雨,可惜直到現在一無所獲。

    就是現在,禾雨的珠花卻突然出現了,而且還是和白楚楚的屍首一同出現的,那麼是不是可以說明白楚楚的死和禾雨有關?

    葉宸心中的迷霧突然開始擴散,一個大膽的想法冒出頭來。

    禾雨曾主動接近香菊,是爲了唆使葉琳琅家加害於她。

    那麼禾雨又擄走白楚楚,是不是也同樣是這個原因?

    白楚楚膽子太小不同意,禾雨爲了不泄密只能痛下殺手。

    所以禾雨一直潛伏在攝政王妃,其實想要對付的人是她?

    王府戒備森嚴,禾雨想害葉宸並不容易,後葉琳琅和香菊被洪家接走,她也神不知鬼不覺偷偷溜走。

    那麼這個禾雨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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