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依照太后所言。”
修老先生的醫術在太醫院最佳，而且他前陣子給葉宸剛瞧過病，對她的身體狀況也瞭解。
白擎夜抱着葉宸來到偏殿，將她輕輕放於榻上。
葉宸雙眼緊閉，面容安詳，就連發髻上的步搖都沒有亂。
“要是秦大夫人在場就好了。”
桑娜道。
可惜的是並沒有。
王靜月還未出月子，正月裏寒風緊，壓根兒不能出門。
白擎夜略一沉思，“有她在，也未必能看透，還得指望修老先生。”
這並非虛言。
自從五脈天相歸位，幾位天尊離開前已經將各人法寶收回。
但王靜月學過的山魂異術也被獨孤蓁收走，據她而言，意思是王靜月現在已經成爲嫁人生子，開啓了正常人的生活方式，不適合留有異術。
一方面爲了人類生存法則不被破壞，另一方面也爲了王靜月自己。
異術實施要耗費功力，天長日久容易糟毀身體。
王靜月現在是秦家大夫人，不適合再拋頭露面做這些事情，獨孤蓁乾脆一併收了去，只留了她醫術和武功。
王靜月之前的醫術是建立在異術能力之上，既已刨除異術，那麼她本身的醫術就不再出類拔萃。
一個只學過幾年醫術的名門千金和一位看了一輩子病的老醫者相比，明眼人一眼洞穿。
殿裏的人等得焦急，外面大殿已經炸了鍋，人們議論紛紛。
葉宸的身體素質向來不錯，即便前陣子連續昏迷兩個多月，醒來後依然沒有受到很大影響。
這是白擎夜所知，可外人卻不知情。
“王妃是不是身體還沒有調理好？”
“估計是，畢竟在榻上連續躺了兩個月，身子骨是會枯一些。”
“……”去修老先生家請人需要些時間，又有人趁着空閒猜測道：“王妃和王爺成親許久，莫不是突然有喜了？
我瞧見王妃氣色不錯，並不似抱恙。”
“哇……是這樣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本就胡亂猜忌的衆人很快轉移了猜測，把葉宸昏倒的事情歸結於有了身孕。
白擎夜最清楚，葉宸並沒有懷孕。
桑娜和阿依塔也清楚，因爲前些日子葉宸的葵水纔來過，怎麼可能會有孕？
只是既不是懷孕，突然昏倒就有些讓人擔心了。
蘇太后親自派了人去請修老先生，約莫兩刻鐘將人帶到。
白擎夜立即將榻前的位子讓出，請修老先生入座：“又讓老先生費心了。”
修老先生點點頭，也不說話，坐下後稍微穩了穩心神，開始爲葉宸診脈。
殿內靜悄悄的，衆人大氣不敢喘，唯恐驚擾到修老先生的診斷。
修老先生醫術高明，尋常病症診斷起來十分容易，不出片刻就能寫好藥方。
可這回，已經過了足足一刻鐘，老先生還未有所動作。
又過了一刻鐘，修老先生的臉色終於變了：“怪事……嘖嘖……這是我行醫一輩子碰到的第一樁怪事。”
白擎夜一頭霧水：“請老先生明示。”
“王妃沒病。”
修老先生蹙眉道。
沒病還昏倒？
白擎夜不太相信，可修老先生的醫術又由不得他不信。
修老先生搖頭，“我也不知。”
“……”白擎夜心裏咯噔一下，心裏前所未有的鬱結。
連修老先生都診斷不出的病，天底下還能指望誰？
上一回葉宸無故昏迷，是修老先生用起死回生之術將她拉回，可現在？
“老先生，還請再細診一回，救救宸兒。”
白擎夜幾乎帶着懇求的語氣對修老先生說着話，修老先生道：“王爺放心，老朽定會全力以赴。”
說着，他且讓身旁的小徒弟取了銀針過來，又命白擎夜和下人們撤離榻前，站到數步之外，保持室內空氣暢通。
幾根銀針落入葉宸身體，在額頭、肩胛、耳後、雙膝、足背等部位分別施針，再輕輕捻壓錐刺。
很快又是一刻鐘過去，修老先生一番動作下來，額上已是佈滿汗粒兒。
數九隆冬，寢殿內燃着炭火暖意橫生，葉宸面色安詳就像熟睡一般。
“摸到了……”修老先生摸着脈，突然呢喃道。
白擎夜連忙追問：“怎樣？”
修老先生轉過頭望着他，面色上帶着少有的凝重：“可以確信絕不是生病，如果我沒猜錯，可能這是一種巫術。”
“巫術？”
白擎夜詫異得很，“我從沒聽說宸兒惹到了誰，爲何會有人對她用巫術？”
話語剛落，他忽然想起來了。
那個在戰亂中逃離的女子，原葉青身邊的侍女，近期一直對宸兒不利。
一連發生的種種，很難不讓人把這些事情串聯在一起。
“修老先生，那這該如何是好？”
“我懂醫術卻不懂巫術，愛莫能助。”
修老先生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不過我還是建議王爺還是趕緊去尋巫醫前來。”
巫醫，顧名思義就是懂巫術的醫者。
巫術這種存在在中原甚至京城都是少之又少的存在，可謂蹊蹺，巫醫的存在更是鳳角麟毛。
“老先生可知哪裏有靠譜的巫醫？”
修老先生略一沉思，“我聽說挨着京城的祁縣一帶有位有名的女巫醫，叫花音音，至於能否治癒王妃，卻不得而知。”
白擎夜默默唸了一遍名字，認真記在心裏：“好，我即刻啓程去尋她。”
從京城去祁縣來回快馬也要好幾日日，爲了節省時間，白擎夜決定橫穿無名山。
季華有些擔憂：“無名後山路況險峻，無人踏足，十分危險。”
人們尋常說得上山，只是到達半山腰的位置，再往後走是一片原始森林，從來沒人去。
那裏面毒蛇猛獸常年漳氣瀰漫，老百姓乃至獵戶都不敢輕易進去。
“再危險也得去，橫穿無名山來回兩三日足以，策馬繞行卻要耗費數倍光景，宸兒一日不醒，我這心裏便緊緊揪着，還不如勇闖一回。”
“屬下願意跟隨保護王爺。”
“好，辛苦你了。”
白擎夜並非有勇無腦，這種事沒必要單打獨拼。
除了季華跟隨，他另外還帶了一個人，便是蕭亞。
蕭亞原先是白擎夜的手下，後來立了功，一躍而上成爲禁軍統領。
白擎夜請修老先生像上回那樣，幫葉宸先吊着命，主從三人輕裝上陣，很快往無名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