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馬車有好幾輛,但這次外出白擎夜特意選了一輛最結實,同時也最低調的馬車代步,爲的就是出門在外方便。
這馬車價格不菲,原先由三匹馬拉行,爲了不引人矚目,只選了其中一匹最矯健壯實的馬兒。
這匹馬責任重大,季華對馬兒極好,平時怕累着又怕餓着,都是親自餵食。
遇上不急着趕路,便由着馬兒撒開蹄子跑,快慢隨意,馬兒對季華也有了感情。
至於行禮中多是幾人的隨身衣物,若是丟棄,幾人都要重新置辦,而且什麼時候回京還是未知,也是麻煩。
桑娜和季華想法相同,夫妻倆打算齊心協力把東西弄回來。
現在的問題是客棧掌櫃已經對四人起了疑心,很可能會在客棧內部添置人手,必須小心行事。
季華趴在牆頭往裏張望,見掌櫃果然在一樓大堂召集了人手,正佈置什麼。
好在回來及時,季華躍下牆頭把情況一說,很快定下行動方案。
他們翻過牆頭直接進了後院,分頭行事。
一個翻牆上到二樓,把行禮拿回來,另一個迅速給馬兒餵飽草料,並且打開後院的側門。
等二人匯合後再駕車離去。
掌櫃聞聲後院有異,這才忙不迭地跑過去看,一看差點被氣吐血。
還是晚了一步。
“下回別讓我見到你們,否則有你們好看。”
掌櫃青着臉罵罵咧咧。
白擎夜和葉宸早已在茶樓等候,他們選了二樓靠牆跟的位置,不顯眼,還能夠觀察到街上的情形。
遠遠望見季華駕車而來,二人便下到茶樓門口,四人碰面一同上了馬車。
馬兒在街上跑不快,季華策馬繞到官道而行,很快駛離了靜臨縣。
白擎夜同葉宸商量過,靜臨縣已經成了天虎教的窩點,他們已經被人懷疑不能再待,便選擇了距離靜臨縣城旁邊的一個小鎮。
兩個城鎮距離不遠,車程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就算等徐尚青派人前來支援,到時匯合也趕得及。
他們到達時還不到傍晚,這回沒有選擇再住客棧,而是就近找了一家農戶。
這家人屋宅有幾進出,是祖傳的那種老式祖屋,前後院也大,看起來生活富足。
季華停下車走過去敲門,“咚咚咚!”
“誰呀?”
從院裏走出來一位老者,從裝扮看像是這戶人家的管家。
老者長着寬額臉慈眉目,身着上等材質的衣袍,身體硬朗面色紅潤。
“你們是?”
老者見到門外站着一位陌生人,有些驚訝。
季華和藹道:“老先生莫怕,我家老爺和夫人路過此處想借住一晚,不知可行否?”
老者向後張望一眼,這纔看見站在馬車一旁的白擎夜和葉宸。
見二人氣質不凡,並不似尋常百姓,老者當即大喫一驚,連忙拱手:“見過老爺夫人。”
白擎夜擺手:“老先生客氣。”
既然來了貴客,老者斷然沒有驅趕的道理,不過能否留宿他一個管家也說了不算。
老者稍微想了想,衝白擎夜道:“還請老爺夫人稍等片刻,容老奴前去稟報一聲。”
“多謝。”
白擎夜自然同意,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繞過石壁壁,很快消失不見。
季華往裏看了看,走到馬車旁低聲彙報:“從影壁來看這家就不是普通百姓。”
“哦?
怎麼看出來的?”
“影壁上刻的字是先祖所題,而且寫得是願吾趙家後輩瓊林滿園,報效國家云云。”
白擎夜頓了下,“可曾看仔細?”
“嗯。”
季華點頭。
白擎夜略一思索,側頭問葉宸:“宸兒,你可記得先帝駕崩那年的會試三甲?
其中探花郎姓趙,正是來自西北區某個小鎮。”
葉宸很快想起來了,這件事還是當時朱睿父親在位時發生的事,那時她還沒及笄。
而這位趙探花的祖上,據說還曾經中過狀元。
“確實有這回事,莫非這戶人家正是趙探花的家人?”
“很可能。”
但如果真的是,就不免讓人唏噓,因爲名列一甲的趙探花已經病故。
白擎夜和葉宸不再說話,專心等待老者歸來。
過了一小會兒老者又從院裏出來了,不過並不只有他自己一人,身後還跟隨着一個身穿藏青衣袍的年輕人。
“這位是家主。”
“鄙人姓趙,敢問貴客從何方來,又往何方而去?”
年輕人看起來三十歲上下,長得氣宇軒昂談吐不俗,一看確是大戶人家出身。
作爲主人,詢問要借住的客人來歷也無可厚非,於是白擎夜便上前一步拱手道:“見過趙兄,在下姓白,我和夫人自京城來看望朋友,此番是回京途中,天色已晚才借住一宿,望允准。”
趙家主看了看葉宸,也客氣一抱拳:“見過白夫人。”
葉宸面帶微笑淺淺還了一禮。
“既然和白兄有緣,自然是准許的,白兄白夫人裏面請。”
這位趙家主好客也很健談,非常熱情引領二人進入家宅,季華和桑娜則被管家引領往後院放置馬車。
路過影壁時白擎夜和葉宸特意看了幾眼,季華所言不差。
“這影壁實在不同凡響,敢問趙兄家中可否出過聖賢人?”
趙家主哈哈一笑:“多謝白兄謬讚,聖賢不敢當,只不過祖上曾中過狀元,另外還有我大哥中了探花,只可惜英年早逝,家主之位才落入我手中。”
原來這是趙探花的二弟,有了這層關係,白擎夜和葉宸對於借住趙家家宅感覺十分踏實。
趙家讀書人多,且創辦一所民學,專門教授功課。
這是和趙家主交談之後瞭解到的訊息,趙家主陪同客人坐着說話,越聊越覺得白擎夜和葉宸不是普通人,便問起白擎夜在京中的差事。
白擎夜道:“我一直跟在攝政王身邊當差。”
他想遮掩身份,便簡而意賅隨便給自己找了個差事。
季華咳咳兩聲:爺,這是我的活兒。
白擎夜瞪他一眼,迅速把話題轉移:“身不由己,斷不如趙家主悠閒自得。”
趙家主又驚又喜,貴客居然是攝政王身邊的人。
不過聰慧如他聽出白擎夜並不想多說,便主動不提。
“想必幾位趕路也累了,先讓夫人去安排住處,幾位歇息一下可好?”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