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茫然後是驚懼。
二姨娘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夫君,你給芷兒尋的哪一家的公子啊怎麼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
白言夕素來看重她,白芷的婚事從前也是與她提過一兩次的,可此番竟然直接說定下人,怎能讓人不驚訝。
白言夕擡手就朝她抽了一巴掌:“你一個婦人,還是個妾室,女兒的婚事,用得上跟你商量”
二姨娘被打的耳朵嗡嗡作響,她捂着臉,眸子瞪得大大的,很快就浮出霧氣。上回白芷犯下大錯,燒了蘇洛的紙坊,害得哥哥斷了一隻手,白言夕也就是兇了她兩句,不過半月的時間,便又恢復如常,此番竟然直接動手。
“夫君,你”
“你給我閉嘴不會說話就不要說,沒人覺得你是啞巴,該你管的事你就管,不該你問的事,一個字也不要問,要不是你慣的,白芷能成如今這樣”白言夕恨恨道,“我從前倒是還不知道,我這個好女兒,居然跟沈叢糾纏不清糾纏不清也就算了,偏偏連一個那樣出身的男人都鎮不住,留着有何用”
二姨娘本來有一肚子話要說,可白言夕的口氣極重,滿臉的煞氣,而且說出的話,跟從前也是大不相同。
這樣聽起來,他對女兒似乎都是利用,根本聽不出寵愛。
可是從前他明明是極看重這個女兒的啊
白芷喉頭漫起濃郁的苦澀,啞着嗓子:“父親要將我嫁給誰,總要告訴我一聲吧”
“是靖王世子衛弘”白言夕陰鬱的眸子盯着白芷:“你應該心裏清楚,我爲什麼要將你嫁給他吧如今你犯下錯事,靖王府倒是可以保住你,不然若是那一位追究起來”
白芷心內冷笑,保住她
真的是保住她嗎
靖王是當今陛下的長兄,在皇族中極爲有號召力,這個衛弘,已經二十六歲,之前已經娶過兩次妻,每一個都沒有活過一年。
恐怕是太子一脈想爭取靖王的支持,父親纔將自己送過去,以示彌補。
至於自己能不能活,那有什麼要緊呢,只要太子不怪罪到他的頭上即可。
二姨娘聽到是衛弘,臉色大變,一把撲倒在白言夕的腳邊:“夫君,萬萬不可啊,且不說這靖王世子年歲長芷兒許多,最重要的是他克妻這不是把芷兒往死路上逼嗎而且,而且妾身聽說這靖王世子私下裏性情暴戾,一言不合就要動手,咱們芷兒這般嬌弱,哪裏受得了他那三兩下,夫君,你”
她還要再哭訴,白言夕飛起一腳,踹在她的胸口:“我剛纔說的話,你都當耳邊風是嗎就連大夫人也管不了,你當真以爲自己是誰,還能質疑我的決定”
二姨娘的聲音斷在了喉間。
她捂着胸口,痛的顏色煞白,不過比胸口那痛更劇烈的,是心痛。
她一直以爲白言夕是真心寵愛和包容她的,可此刻她恍然明白,也許芷兒從前說的沒錯,那些個寵愛,都是由沈家的金銀堆起來的。
白芷見到二姨娘匍匐在地上,好半天都沒起來,她緩緩收回視線,朝白言夕淺淺一笑:“既然父親決定了,那女兒還能說什麼,一定會發揮出最後的價值,保住父親頭上的榮華富貴”
白芷豁出去,臉上掛着譏諷:“反正我不久後便要嫁人,父親也是聽一次少一次,就別太計較父親也對二孃稍稍客氣些,說不定我命硬,能坐穩世子夫人的位置,等到關鍵時候,說不定還能頂上一點用”
“不成體統靖王世子很快就會上門提親,今後便由你夫家去教育你吧”說罷,白言夕重重一甩衣袖,轉身就離開了。
白芷繃緊的身體鬆懈下來。
這幾日來,她的頭上一直懸着一把刀,日日都不得安寧。
現在這把刀落下來了,她反而鬆了口氣。
不是要她的命,那一切便還好說。
靖王世子衛弘
那個肥胖油膩還愛好特殊的老男人,自己怎麼可能嫁給他
要想辦法,一定要想辦法
白芷的手緊緊抓着牀沿,眸中一片陰鬱。
沈嬤嬤已經將二姨娘扶了起來。
二姨娘眸中空空的,眼裏掛着兩行淚,對於眼下這種情況,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
她一直活得太簡單,腦子對她來說,基本是個擺設,很少使用,如今她調動全部腦細胞,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
她朝着一臉清冷的白芷撲上去:“我的兒啊,你今後可如何是好啊你這要嫁給了靖王世子,可怎麼辦啊我的兒”
她嗚嗚嗚的哭。
白芷也沒管她,對紅苕說道:“把那碗燕窩端給我”
燕窩已經涼透,白芷接過後,一口氣喝了個乾淨,將碗放回紅苕手裏。
二姨娘已經顧不上哭,呆愣愣的看着這個女兒。
剛纔好好的時候勸她她不喫,這會知道自己要嫁給那種煞神,她倒是肯喫東西了莫不是打着喫一頓少一頓的心思想到這,二姨娘的眼淚又鑽了出來。
她就這一個寶貝閨女,怎麼捨得她喫苦啊
可,可她一介婦人,到底要怎麼辦呢
二姨娘腦子拼命的轉,終於一拍大腿:“芷兒,我現在馬上去找你沈舅舅,讓他出面勸一勸你父親,你放心,他的話,你父親一向是能聽幾句的”
白芷一把拽住她:“二孃,你到現在還沒看明白嗎在這件事上,沈家不會對我施以援手我間接害得他們丟了鐵礦,丟了爵位,他們如今說不定正在被沈叢按在地上羞辱,如何會肯幫我我之前便已經害得沈舅舅丟了一隻手,此番他們不落井下石,就已經是給你面子,你還想找他們幫忙,別做夢,別去自取其辱”
二姨娘急得眼淚又往外冒:“可除了你沈舅舅,我再也找不到旁人了啊”
白芷死死的握住她的手,眸中燃着熱烈的火,她重重的叫了一句:“母親,有的你還有人可以幫的上我,母親,我聽說你跟欽天監的監正是少年相識,母親,此番只有他才能救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