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哪是說給蘇洛聽的啊,她就是說給江殊聽的。
江殊將書往後翻了一頁,也不知道這話是聽還是沒聽進去。
蘇洛盯着那扇半透明的屏風還在猶豫。
男人見狀,將手中書合上:“再不洗,水就要涼了”
蘇洛想要罵人
這誰設計的室內佈局這屏風不應該在牀的後面嗎這爲什麼正對着牀啊那豈不是表示,她在屏風後做什麼,江殊能看的清清楚楚
這下人的腦子怕是有坑啊
蘇洛咬牙切齒:“這哪個給營帳佈局的,實在太不合理,這腦子可不太好使啊”
男人的聲音涼涼的在背後響起:“是我讓他們這麼擺的”
呵呵呵
蘇洛乾笑兩聲:“夫君的品位,果然與衆不同”
“美人出浴,素來賞心悅目,你若是男人,便會明白我爲何如此佈局”
蘇洛
他剛纔不去篝火那邊,提前沐浴好,該不是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吧
“怎麼還不去”男人打了個哈欠,“時候不早了,早點洗漱完,早點睡覺”
這男人就是故意的
哼
我豈是那麼好欺負的
蘇洛左顧右盼,目光落在江殊腿上的一張薄薄的毯子上。
她笑意盈盈的靠過去,一寸又一寸的朝男人逼近。
脖子不斷前伸,看上去倒像是要行什麼不軌之事。
她身上不少黑灰,嘴角還有一點油漬,除了那一雙異常明亮的眼睛,其他的地方實在是沒有可取之處。
江殊的喉結繃了繃,嚥了一口唾沫:“你,你別靠那麼近,渾身都是味”
“夫君不是喜歡看人沐浴,不如我現在就給你展示一下,沐浴的第一件事是要做什麼”蘇洛的聲音裏如有鉤子,勾得江殊的耳朵酥酥的癢
“咳咳咳”江殊低低的咳嗽起來,耳朵泛出一片粉嫩之色。
蘇洛的體溫太高,如一團烈火,他情不自禁的上身往後退了半分。
蘇洛愉快的笑:“夫君,你緊張了”
“誰,誰緊張了”
江殊暗暗咬牙,竟然還結巴
他深吸一口氣,平復有點紊亂的心跳:“只是因爲你身上味道太重,薰得我受不了”
蘇洛咯咯咯笑的更是開心,伸手撐在男人的腰際,然後一抽,將他腿上的那條毯子抽出來,兔子一般往後跳,後退幾步。
“夫君,洗漱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個東西擋住太薄的屏風哈哈哈”
說着,她將手中毯子一展,搭在屏風上,頓時便什麼都瞧不見,她放心的轉到屏風後,嘴裏還哼着輕快的不知名的歌。
大概是南疆小調吧
很快,嘩嘩的水聲就傳出來了。
江殊不由啞然失笑。
這姑娘,有時候蠢,有時候又聰明。
就算拿毯子擋住又如何呢,自己想要看,腳步挪一挪就可以了
嘩嘩的水聲更大,那輕快的南疆小調似乎無孔不入,鑽進江殊身體的每一寸。
明明秋夜寒涼,可營帳內的溫度,卻一點點的升高了。
鋪面而來的冷風,讓他猛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江陽守在外面,見狀趕緊迎上來問道:“世子,您怎麼出來了可是需要什麼,屬下給您準備”
“裏面悶,我出來走走”
“那屬下陪您”江陽馬上跟上。
白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心有餘悸。
江殊走了兩步又停下:“營帳四周,都安排人了吧”
“世子您放心,白天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江陽趕緊道。
正說着話,已經換回男裝的小黑竄出來,噗通一聲跪在江殊面前。
白天出了事之後,他一直沒來得及謝罪,此刻蘇洛入了營帳,江殊也醒了,他也來尋自己該得的身畔。
他手裏舉着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世子,少夫人此次遇險,都是屬下護衛失責,屬下願意自廢右手,以此謝罪。這條命給世子留着,世子以後若是有必死的差遣,再讓屬下去”
說完這一句,他手起刀落,朝着自己右手切下去。
這匕首鋒利無比,要是真的切入血肉,這手大概就跟白芷的一樣,會齊根而斷。
江殊眸光微動,伸手一彈,那匕首偏了半寸,沒有切下整隻手,只將小黑的小手指切了下來。
鮮血噴出,小黑卻絲毫不痛,反而眼淚嘩嘩:“屬下多謝世子大度,屬下這條命是世子的,世子什麼時候來取都可以”
“以後她纔是你的主子,你的命是她的下去吧,好好把手包紮一下”
“屬下記住了,從今往後,屬下的命就是少夫人的”他說完這一句,又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才退了下去。
江殊見他走遠,吩咐江陽:“讓大夫去看看他,把最好的金瘡藥給他送一瓶”
“屬下馬上去辦”
江殊漫無目的的朝前走。
月色融融,白日裏鬧了一天,此刻營地各處都一片靜謐。
夜深了。
大多數人都進入了睡眠。
江殊伸出手掌,迎着月色看了看。
到底還是有疾,若不是如此,就算在今日那種情況下,他依舊可以輕鬆的將蘇洛從山崖之下拉上來。
江陽很快去而復返,見江殊神情大概能猜到他心中思緒,憂心忡忡的道:“世子,剩下的蠱蟲,也該找機會再拔出來,不能再拖下去了。”
“沒你想的那麼容易”男人語調淡淡的,“這麼多年,我的身體早已跟蠱蟲共生,若是驟然之間全部拔除,就跟堤壩上的蟻穴被挖開一樣。”
正是如此,所以蘇洛之前提議過幾次,江殊卻是一拖再拖。
江陽皺眉。
這可如何是好
而就在此時,江殊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道黑影,正鬼鬼祟祟的鑽入一個營帳之中。
江陽也瞧見了:“那好像是沈子爵的營帳,世子,那小賊要做什麼,屬下去看看”
沈子爵與少夫人關係不錯,與齊國公府也算是親近,江陽自然要關照一二的。
江殊一把拉住他,輕笑:“你別管,那不是小賊”
“鬼鬼祟祟,身形又瘦小,不是小賊是什麼”江陽疑惑不解。
“大約,是採花大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