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北靜王在這屋裏思慮再三之時,書房門被推開了,一婆子手裏拿着一張請柬,走進來說道:“王爺,這是賈府的請柬,請您過目。”“放下。”賈府自從貴妃薨逝後,就再也沒有舉行過什麼聚會了,一是因爲貴妃薨逝是要守孝,二是如今陛下的天威難測,對於朝臣之間相互宴請,一向是不予鼓勵。因而衆朝臣都有些戰戰兢兢,就是宴請都已經是大大縮減。再不是當年賓客盈門的模樣,就是自己的北靜王府如今也是冷落了好些日子。如今賈府爲何要宴請儘管心內疑惑,北靜王也是將手中的詩文放好後,纔打開了請柬。原來是因爲這賈府中的菊花今年開的早了一些,邀請一些親朋好友觀賞而已。聚會總是要有理由的,哪怕是喝一頓從來沒有喝過的酒,這也是理由之一。只是這落款,卻很有意思。“寶玉伉儷。”北靜王唸了一聲,這聚會本來是可去不可去,只是這伉儷二字,卻讓他很想去。北靜王府同榮國公府是有一段過往的,因而北靜王葉襲王爵後,也遵從家中訓誡,對着賈府分外的照顧一些。賈府中大到婚喪嫁娶,小到家中有名有姓的生日,都是要去的。如今反倒是賈府裏的寶貝,賈寶玉的婚姻大事卻沒有參與過,如此保密,讓北靜王的心裏有了一絲異樣。他看了看書桌上的詩文,有了一絲惶恐。在寶玉來北靜王府的日子裏,有時候偶爾能從他的言語知道他家中的情況,只是寶玉向來是無事忙,就是話說到一半,卻想起家中姊妹的吩咐,站起來就要去辦的時候居多。北靜王只好笑他家中姐妹的事情着實是多了一些。寶玉都笑着解釋道:“我反正也是無事忙,不過是替她們買一些東西而已,也不值個什麼若是買的好,王爺你看我這個扇面,也是我家中姊妹給寫的,您看寫的可好”“一聲杜宇春歸盡,寂寞簾櫳空月痕好詩。”當日就是這兩句詩詞,讓北靜王對賈府家中的姊妹有了深刻的印象。只是再問寶玉只是神祕的笑了笑,收回了扇子後就再也沒有提起。這扇面上的詩和這俊秀的小字,卻從此都在了北靜王的腦海裏。直到這賈蘭在義學中上學,他的侄兒一日跑回來給他說道:“得了一首好詞,讓小叔叔同他一起欣賞。”北靜王方纔又重新得見這俊秀的小字,和同樣文風的小令。粉墮百花洲,香殘燕子樓。一團團逐對成球。飄泊亦如人命薄,空繾綣,說風流。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嘆今生,誰舍誰收嫁與東風春不管,憑爾去,忍淹留。又驚又喜的北靜王,若獲至寶的將這小令謄寫下來後,日夜誦讀,以至於閉眼都能想到這寫詞人的哀愁情緒。沒有想到這小侄兒甚是聰明,看北靜王喜歡,就變着法兒的要了些詩詞過來。只是賈蘭只管拿來,卻從來不說是誰寫的。如今想來,北靜王看看桌上的詩文,在聯想到寶玉當日笑容。“終究還是他嗎”北靜王悠然的嘆了一口氣,將手裏的請柬扔出去了老遠。手裏的請柬如同蝴蝶一般,輕輕柔柔的落到了這厚實的地毯上,半點聲息也無。北靜王靠在這椅子上,看着那飄落在地的請柬,不由的就閉上了雙眼。不過門外的婆子怎麼會知道北靜王的心情,說道:“王爺,您是去還是不去,這賈府的人還在等您的回話。”婆子等的有點心焦,王府家大業大,統共服侍的人也沒有多少,所有一應的事情都是這些老婆子們來安排。如今就是等着這回信的當兒,不知道要誤下了多少別的事情,如今也只好大着膽子催促了一下。只是沒有聽到回覆的婆子,只好往那廊下張望的婆子擺擺手,意思是王爺估摸是不想去了。得了消息的婆子趕緊去告訴了還在前院的等着消息的賈府裏的下人,說道:“王爺如今是事情繁多,估計是來不了,還請見諒。”小廝得了回信,就快馬加鞭的跑回了賈府回話。端坐在上房的寶釵淡然的聽着這些回話,也沒有多說什麼。本來也就是集中生智想到的臨時方法,如今目的達到,至於誰來有什麼要緊。鶯兒不解的看着一臉笑容的寶釵說道:“姑娘,這沒有多少人來,怎麼您還如此開心。”寶釵笑着說道:“我自然是有開心的理由,只要有人來就好了。”鶯兒雖然不解,但只要自家姑娘開心,也就跟着開心了起來。只是這開心也只是在這屋裏有着這份喜悅而已,在這之外的地方,卻完全體會不到。此時在上房的賈母拿着黛玉送過來的請柬,顫抖着說道:“寶丫頭怎麼如此乾綱獨斷,全然不問問我這個老婆子的意見。”“祖母,您不要生氣了,如今是寶二奶奶當家,自然是有她的想法,如今,她願意張羅,就讓她張羅就好了,您何必在意的。”林黛玉趴在了老祖宗的腿上,心裏還暗自竊喜。如此那日家中自然是忙亂,自然是沒有人關注着瀟湘館了,她也終於可以去做自己早就合計好的事情。想一想,還要謝謝寶二奶奶這場聚會。“你這個丫頭,你可知道,這本來是我想要”賈母說到一半,看着這嬌小的趴在膝頭的外孫女,到底是沒有說出來,沒有把握的事情說了也是徒然讓這個孩子難受,倒不如以後再想辦法。“祖母,那日我是不會上前面來礙眼的。”林黛玉心裏自然是有自己的小想法,心中自然希望祖母同意。所以也沒有聽出祖母的弦外之音,反而是專注在自己的懇求之上。“你去做什麼不去白讓人奚落你不成,放心,有祖母,必然不讓你受委屈。”賈母將手上的請柬扔到了地上,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黛玉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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